第二章 緣滅(1 / 3)

如立在頂峰頓時被突如其來的驚雷劈了一道,她眼中一片清澈,背過身淡然的說“你騙我。”聲音極輕,輕的如春夜的微雨,無影無蹤隻留下些許痕跡。

“是五皇子楚勛送來密函讓我救你的,可惜我晚了一步,此時墨星院以及你的替身一同成灰燼,小瑟,我不知五皇子為何要這樣做,我隻管還他人情罷了,今後的路你便好自為之,好好活下去,溫家僅剩你一人。”沙珞抽開凳子立起身,眼底有絲憐憫。

“我說了!你騙我!”溫瑟用盡渾身的力氣大聲嘶喊,有一種入了骨髓的痛席卷全身,心中的血一滴一滴的淌著,她不禁輕顫。

沙珞側過臉皺眉望了她一眼,長歎一口氣。“節哀。”她頓了頓,閉上眼,終是要讓她活的清醒些。“逝者已逝。”說完她便幹脆的離去。

溫瑟畏著身子十指將錦被攥成一團,眼淚沾濕了枕巾。她起身褪去身上的大紅嫁衣,見白色的裏衣染著大塊斑斑血跡,她心頓時一抽,指間輕輕一觸,卻又像碰著開水似的躲開。

她摒了一口氣,隻身從孟家後門離去。一路扶著牆垣踉蹌走到溫家府邸,每行一步小腹就像有根針在淩遲著,她抹去額間滲出的汗,眸中堅定,捂著小腹吃力上前。彼時的溫家非同昔日,秋風卷起門庭紙屑,一向莊嚴的大門現貼上了刺眼的封條,聽路人說溫家二老因觸犯國家律法,以通奸叛國之罪處決。

她雙腿如被人抽去筋骨,癱坐在地,地上的涼氣讓不自主的冷顫,仰天失聲痛哭。

如今冷靜下來才想到,孟雲祁接近她一直是想毀了她們家。如今想來真是一個笑話,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話一點都沒錯,此時從頭捋一遍,倒也得到了這場陰謀的原尾。

孟雲祁初任中丞一職,素日他妄自尊大不學無術,皇上都看在眼裏,又因當朝皇後乃他的姑姑,無奈皇上才方將將中丞一職給他任。

以孟雲祁的能力想穩坐中丞一職,怕是有些難度,如若不做出些政事來,難說服朝中大臣。由此他便開始搜尋獵物,一眼便相中她家,也就有了那日的英雄救美。

而後博得她芳心,要了她身子,讓她徹底臣服於他,後又懷了孩子。那日他向溫父介紹了一批客戶,那客戶出手也大方,上場就給了一箱黃金。

溫父自然懂得這其中規矩,來者不一般,平日他隻做皇家生意,外人生意一概不理。正要在他拒絕時,孟祈佑卻婉言以溫瑟相威脅,他知道自己女兒是個烈性子,若孟雲祁不娶她,給她的路有兩條,一是她以死明誌,二是她不檢點送去淨豬籠。兩者溫瑟都活不成,他此生隻有這唯一的閨女,自然是想讓她過得比誰都好。

此事小心點便是,於是他接了這筆單子。而後孟祈佑卻在大婚這天將折子呈上,遞交了溫家與敵國私通所有罪證。

溫家便這樣被她毀了,她爬起身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感到衣襟內涼涼的,才發現是眼淚濡濕了衣裳,涼風拂過刺骨的寒意籠罩著身軀。

她抬頭忘了掛在上梢的那一輪明月,深深霧氣罩在其中,她勾起唇角,今夜是個別離的好日子。

她深知自己罪孽深重,為父母報不了仇,自己苟活於人世實是腐朽。

她抽下發間金簪,啟唇吐氣“爹娘,女兒愧對溫家列祖列宗,也對不起你們,欠溫家以及你們的,溫瑟來生十倍償還。”

她閉上眼,從眼角滑下一滴淚沒入發間。“溫瑟,來生期望你莫要如此糊塗!”語罷她舉起金簪,對準咽喉,決絕插下去。

當簪子尖峰觸到咽喉時,她已嗅到死亡的氣息,揚唇笑了。倏然,一個重物擊在手腕,她痛呼一聲,金簪噹的一聲落在地。

她吃痛的捂住手腕,抬頭對上的是一雙深沉的雙眸,月光遭他寬厚的身軀擋住,他的麵容不大真切,一雙黑沉的潤目與如冬櫻般的薄唇一下就刻畫在她眼底。

她低黯然垂下眼瞼“為何要阻止我?公子救錯人了罷。”

男子豁然笑道“溫瑟,你便這樣去了?枉費我用盡心思救你一番。”

溫瑟重新抬眸望他“你是五皇子?早該如此的,你不該救我的。我雖不知你有什麼目的,但你絕對不是發善心救我。現在不管你有什麼目的,我想,我已沒有餘力來同你合作了。”

楚勛挑眉似笑非笑的打量著她。“我若給你機會讓你報仇,以慰你父母在天之靈?”

溫瑟心中一噔,他說的沒錯,為何不報仇?若自己就這樣去了,那不應了孟雲祁心願,不,她不能讓那些應當死的卻安康的活著。

她望了他半響,啟唇說道“你要什麼?”從口中的氣體噴出化為一團白氣。

他俯下身下巴擦過她麵頰,惹得她輕顫不已,汗毛微微聳起。他見狀,反倒勾起唇角噙著笑。“溫家世代的鑄劍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