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不是才出獄嗎？”李櫻不相信。
“是的。是暴病身亡，卑職也不知道是什麼病因，走的這麼急。”
“也不找個時機，現在皇上身體大不如前，這一動怒，怕不是好事。”
“公主，卑職該死！卑職罪該萬死！”侍衛也是一心效忠，早點告訴皇上消息，沒想到皇上受不了打擊。
等琦軒一口氣順過來，禦醫才得了空說話。
“公主，皇上時間不多了，有些大事，該決定的，還是趁早吧。”禦醫退到一邊，站著。
李櫻記得父皇生病的時候，禦醫是無論如何不泄露病情的，對所有人瞞的滴水不漏。可是如今琦軒身邊的禦醫，卻有這膽子敢所皇上的時間不多了。也許，冷漠，居然於千裏之外，都是為了保護他自己。至少，在她麵前，他很平易近人，從不擺皇帝架子。
她看到他嘴唇在動，似乎要說話，就蹲下來，湊近耳朵，問：“想說什麼？”
“不要在外麵，回寢殿。”
“好。”李櫻隨即叫了幾個侍衛，背著他就回去了。
清晏聽說禦花園那邊出事了，也著急趕了過來。隻是沒有宣旨，隻能站在門外。
琦軒吩咐李櫻拿來朱筆，還有幾道聖旨，親自下旨。
李櫻知道，這可能是他最後的旨意了。
第一道旨意是梅太後出宮，第二道旨意是青溪出宮，第三道旨意是梅慕華加封皇貴妃。他在安排後事，把幫助他的女人們一個個安頓好。
李櫻看著他艱難的執筆，憋著一股氣，寫完三道，坐在龍椅上，他已經渾身冒汗了。
“還有什麼，我來寫吧。”
琦軒看了一眼，遞給她朱筆。
“孫或，國之棟梁，功績昭彰，賜金還鄉。”
那是他的忠臣，他要他回家？難道他信不過他？還是信不過清晏？
“鳳長歌，冊封大將軍，賜滄州鳳氏故將軍府。”
長歌一輩子在周國，從來不提滄州老家，如今也算是可以回家了。
“朕，寢陵安在建州王府的花園中心。不入皇陵。”
李櫻看著他，他竟然不願意跟他的父兄在一起。
“寫。”
“好。”李櫻原話寫下。
“建州有太多忠魂，等朕下了地府，依舊可以守護朕。”琦軒原來是這樣想的，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安全的地方，死後也要有人保護。
“小櫻，我沒有殺季沐芳，你去找他吧。”琦軒憋了很久，他怕一說出這句話，她就像蝴蝶一樣飛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知道。我感覺得到他就在我身邊，隻是不出來見我。”李櫻恨確定沐芳還活著，特別是在藥王穀。這世界上能模仿出沐芳書法的沒有幾個，但是就那麼幾個人，一定是他！
琦軒苦笑：“你恨我嗎？”
“恨過。但是一想到你的身份，就不恨了。你一出生就是為當皇帝而準備，不像我，是個公主，隻要嫁人就好。”李櫻一想到李槿，那個被琦軒養了一輩子的女人，最後，卻沒有被安排，也許在他心裏，根本就沒有他吧。
“你不愛我，也不恨我，如果沒有清晏，我們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見麵。真的是造化弄人呢。”琦軒很無奈，這就是他愛了半輩子的女人。
“清晏的性格，我摸不準。有時候像我，有時候像你。像我的時候，我知道，像你，我就不知道了。”
“哦？”
“你在我麵前，是一個樣子，在別人麵前又是另一個樣子。別人說你冷麵無情，我想大概就是你太冷靜，太理智，從不表露自己的感情，所以，才從冷麵王爺到冷麵帝王吧？”
“原來你這樣看我。”
“我不敢輕視你，也不敢細看你，我怕太用心，會跟李槿一樣，一輩子得不到救贖。”李櫻一想到李槿就覺得悲涼，一個人的一生，原來可以那麼悲慘，什麼都不曾得到，一直失去，直至失去全部。全部的親人，全部的希望。
“她，早就該死。”
“可你還是養著她。”
“怕你傷心，到底是你姐姐，也是殺你的仇人。你都不殺，一定有理由，我也不在乎，多養一個人。”
“她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弟弟，還有你。就像我為了我皇兄跟沐芳，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一樣。我一直以為我跟她不同，到底還是一樣的公主命。”
琦軒在李櫻身上找到了自己，卻不知道李櫻竟然是在李槿身上看到她自己：“能在死前，聽你說這些，已經夠了。”
“這些聖旨都要馬上發出去嗎？”李櫻擱下筆，看著這些都是他放心不下的人。
“嗯。現在就發。出去的時候，叫清晏進來吧。”琦軒叫侍衛扶著自己躺倒床上休息。他真的沒有氣力自己走過去了，他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