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櫻反駁:“你這樣少年老成,一輩子操心,還沒有死,也是個奇跡了。”
清晏看見兩人正在鬥嘴,上前見禮:“父皇,母親。孩兒有一事要單獨跟父皇相商。”
小櫻一看,八成是大事:“好。我先回去。你們慢慢聊。”
也不知道他們聊了什麼,總之,後來清晏回來了一下,就又急急忙忙出去了。此後三天,都沒有見到他們兩人。
宮裏,很安靜,也很孤單。李櫻不怕孤單,她怕外麵發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
再次見到清晏的時候,他容光煥發的跟李櫻說:“母親,日後再也沒有人敢欺負你了。”
李櫻聽得雲裏霧裏,本來就無人欺負自己啊。自己從不與人為敵,如何被人欺負了去。
宮裏的人都是見之避讓,從來不會多說一句。那隻好出宮去了,沒想到一出宮,就聽說大皇子段昭前往封地了。
這太子還沒繼位,大皇子就被送走,很多大臣都議論著,是皇上在準備退位了,畢竟好幾個月都沒有早朝了,也不知道病成什麼樣子。
王玨見了李櫻,第一句話也是問道:“怎麼樣,皇上他龍體如何?”
“就那樣,每日裏吃飯,喝茶,休息,曬曬太陽啊。”小櫻不能透露太多。
“你夫君是大夫,一代神醫入室弟子,你總能知道他是好,還是不好吧?”王玨似乎很著急這件事。
李櫻很警覺:“朝廷有事?”
“朝廷一直有事,隻是他到底能不能主事。”雪芳一言概括,省的王玨為難。
李櫻看著他們兩個,曾經都是皇兄的肱骨大臣,如今又都在陳國為官:“如果他不能,誰會取而代之?”
雪芳笑了笑,跟她說:“我們隻是問問,畢竟你住在宮裏。你在宮裏住的可開心?”
“談不上。就是很無聊。”李櫻心裏才出了幾分。曾記得琦軒說清晏手裏又半壁江山,那麼,是想取而代之了吧。
當皇帝,最怕的不是兒子少,而是兒子要逼宮。
他若真是到了七老八十,老眼昏花的地步,自然是要去做太上皇的。可是四十幾歲,能吃能喝的,就頤養天年,說不過去吧。
李櫻在王玨府上玩了半日,便回到宮中。
再見琦軒,他依舊是那副心中無事的姿態。
“琦軒。”
“嗯?”
“清晏,可是你繼承大位的最佳人選?”
“怎麼突然問起來這個?”
小櫻編了一個謊話:“要是不是的話,我的酒樓那麼多,也是需要繼承的。”
“估計他對酒樓的生意不感興趣,才來找我的。要知道,管理國家,比管理酒樓要複雜的多。”琦軒靠在樹下,閉著眼睛,神態安然。
“要是他做錯了什麼事情,你一定要幫我管教他。我一直以來,都管不動他的,他也不聽我的。”小櫻一直以為,順著他的天性就好,他喜歡的都是青楓,雪芳,青城,長歌這樣的人中龍鳳,何曾動過半分邪念。可是皇位太誘人,多少英雄豪傑,死在這條路上,她的兒子,不行。
“這是,要托付給我嗎?你看我,整日裏養病,什麼事情都不管,而且他也大了,十七歲的大人了,我像他那麼大,已經納妃了。”琦軒的意思很明白,也是不管。
小櫻著急了:“那不行,現在就隻有你能管得住他了。我可不想他成為無法無天的人。”
“有時候,你要明白,我的權利交出去容易,收回來難。一旦削弱太子的權利,別人就會以為我要另立太子,又是一陣動蕩。我不知道你聽了什麼流言,但是你要記住,在段瑞庭留下的那一幫兒子裏,就是加上女兒,算上我失蹤的皇兄,也沒有比清晏更加適合執掌天下的人了。”
原來他一切都清楚,並沒有病的稀裏糊塗,也沒有被蒙蔽雙眼,這樣,她就安心了。在天下安危麵前,自己的情緒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要記得,禍亂有時候,不是來自外界,而是來自自己的內心不夠堅定。很多人搖擺不定,下不了決心,或者擔心自己能力不足,最後等他想拚盡全力來爭取的時候,已經晚了。晚一步,就是錯過一生。”
琦軒最後一句,不知道是在說段昭,還是說他自己,也許隻是有感而發。
李櫻隻是輔助李楓治國,從未真正去決定什麼大事,現在看來,當一國之主,比一國公主要艱難的多。
段昭,他是怎樣的心情去的封地呢?會是跟多年前的琦軒一樣嗎?恨天恨地,恨父皇母後?哦,他並無母後。也許,會恨梅慕華沒有在父皇麵前幫他說好話吧。這一走,怕是一生與皇位無緣了。
難怪清晏那麼開心了。
李櫻總認為自己跟皇權是撇的清的,是可以不沾染一絲一毫的,卻不知自己早已身在其中,撇不清任何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