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颺兒,就當我對不住她,還是瞞著她吧。”
驀地,一陣響雷炸在窗外。司徒輕颺緘默許久,道:“我會遭天譴的。”
“時間不早了,恐怕紅峰在府裏等你等得要著急了吧。”司徒青眼睛推開了房門,卻驀地愣住了。
“怎麼了,父親?”司徒輕颺感覺有些不對。
“紅峰……在外麵……”
司徒輕颺驀地站了起來。不可能,紅峰若一直站在外麵,他怎麼可能沒有察覺。就連內功最為深厚的父親也沒有察覺。
“今日暴雨,紅峰可能隱去了氣息……看來她都聽到了啊。”司徒青歎了口氣。
司徒輕颺沉著臉,走出了房間。
轟隆隆……天空一聲炸雷,劈在紅峰耳畔。淚水混著雨水,滾落下來。原來,念兒是這麼離開的。原來,這一切都是一場陰謀。
“告訴我,這不是真的……”紅峰盯著司徒輕颺,死死地盯著,隻盼望他能搖一搖頭,給她一點點提示,告訴她念兒的死跟他沒有關係。
可是,司徒輕颺什麼都沒做,如星星般沉默。
良久,他走入雨中,站在紅峰的麵前,垂著首。雨水打濕了他的發膚衣衫,衝進了他滿含悲切的眼眸。“抱歉。”
“為了一個不著邊際的預言,你殺了你的親生孩兒?!”紅峰難以置信。
司徒青插話:“紅峰,颺兒隻是遵循了司空家的建議。畢竟,這件事情關係到整個一水寒鄉的命脈。”
“愚蠢!畜生!”紅峰指著司徒青的鼻子罵道,完全不顧及尊卑禮儀,“司徒青你的良心被狗吃啦,那是你的親孫兒啊,你就忍心下手害他?”
“我是一水寒鄉的統治者,其次才是你兒子的祖父。”司徒青也不甘示弱,“你也要記住,紅峰。你是我司徒家的媳婦,司徒輕颺的妻子,你就要為整個一水寒鄉著想,而不是你的個人利益!”
個人利益……紅峰苦笑一聲。這還是當初那個慈眉善目的老先生說出來的話嗎?紅峰隻覺得站在身前的是一個地獄來的惡魔,一個愚不可及的惡魔。
“而且,”司徒青見紅峰沒什麼反應,繼續道,“我們司徒家必須有後,而你是外世人,決不能為一水寒鄉誕下子嗣,所以,颺兒必須納妾。”
紅峰拒絕和司徒青再有任何的交流,甚至每一次的眼神接觸都倍感惡心。紅峰將目光轉向司徒輕颺,輕輕喚了一聲:“輕颺……”語氣悲傷而無助,透著絕望。
司徒輕颺知道,隻消他一個借口,一個承諾,甚至是一句謊言,他相信,隻要他說這件事情跟他沒有半分關係,紅峰都信。可是這句話卻怎麼都說不出口。這件事情跟他沒有關係嗎?從某種程度上而言,這所有的事情隻跟他有關係。他剛才甚至在想,若是司徒青之前向他開口,讓他做下這個決定,他會不會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他不敢多想,因為他覺得自己沒有勇氣去承擔一水寒鄉的整個未來。一水寒鄉,生他養他的地方,他舍了性命都會保護家鄉的安寧,所以,讓他來做決定,很有可能與司徒青的決定是一樣的。這樣,受傷的終究是紅峰。
失去孩子,於他司徒輕颺而言,是罪有應得,因為在二者之間他選擇了一水寒鄉;可是,失去孩子,對身為外世人的紅峰而言,卻等同於失去了天。現在,紅峰即將連丈夫都要失去了。
種種疑難和糾葛在司徒輕颺的腦子裏遊蕩,最終,他選擇了沉默,一言不發,呆立在原地,任由雨水衝刷在自己的身上,仿佛想要讓雨水衝刷掉自己的罪惡。
在紅峰看來,沉默就是默認。她到現在都不相信,司徒輕颺會真的殺害他們的孩子,但是司徒輕颺的這段沉默,卻明明白白地告訴了紅峰,若將來真的要他抉擇,他還是會選擇一水寒鄉,而犧牲她。說直白一些,就是如果司徒輕颺知道了現在紅峰腹中胎兒的存在,也會像司徒青那樣,給他灌下墮胎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