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變故讓陳天策的心激動得都快跳出腔子外了,張了張嘴連一聲好都沒有叫出來。猛然間有人在他的肩上一拍,讓他吃了一驚,回過頭來,眼前是一張明媚的笑臉,唇紅齒白,修長苗條的身材穿一領碎花連衣裙,瓜子臉上一雙大大的眼睛透著歡快的神采,衝著他笑道:“老豆(廣東人對父親的口語尊稱),看熱鬧倒把接女兒的事給忘了?”
“靈兒!”陳天策回過神來,眼見著大批的警察正向碼頭趕來,他知道這裏的事不會再有什麼變故了,放了心。轉頭看了看陳靈,越發出落得苗條水靈,英姿颯爽,心裏高興,笑道:“不是晚點一個小時嗎?怎麼這麼快就到了?”
“是晚點了,但沒有一個小時。”陳靈睜著一又妙目,噗哧一聲又笑了,說:“算了老豆,我還不知道您,一有事就把女兒忘了,這又不是第一次了。”
“大小姐你可千萬別這麼說,”王致力在邊上接過她手中的行禮,接口道:“先生一早起來,為接你,連飯都沒吃好呢。”
陳天策滿臉笑容地打量著陳靈,越看越高興,笑道:“是,是……你們說得都對。我即上了心,又沒辦好事……嗬嗬,不過今天收獲不小,一來寶貝女兒回來了。二來又看了一場好戲,真是大快人心---走,走,我們回去,中午得好好的喝上一杯。”
陳天策拉著陳靈的手,王致力一路跟隨,三人高興地上了車一路急駛而去。看著窗外繁華的南京城,陳靈不覺心情澎湃,喃喃自語道:“三年來幾度夢回南京,不想今日一見變化竟然如此之大!”轉過頭來對陳天策道:“老豆,找時間你得陪我多出去走走。”陳天策仍舊沉浸在剛才的緝私事件的興奮之中,愣愣的出神,竟沒聽見她的話。直到陳靈嗔笑著推了他一把,他才回過神來。
車子到了公館門口,門上的人小跑著過來一邊開車門一邊稟報道:“老爺,中央執行委員會秘書室張秘書已來了好一會了,現正在花廳相侯著呢。”陳天策下車一看,果見門口還停著一輛軍用吉普,問道:“說了什麼事嗎?”
“沒有,說是要麵見老爺當麵彙報。”
“哦,好。”陳天策拉著陳靈的手進了院子,又跟王致力吩咐道:“你找幾個手腳麻利點的人幫著靈兒收拾。另外,安排櫥房多做幾個靈兒愛吃的菜,派人出去買一隻廣東的燒鵝,再到地窖裏找一瓶老茅台---靈兒這三年出門在外洋葷倒沒少開,嘴巴裏卻早就淡出鳥來了。是吧,靈兒。”說完嗬嗬一笑,未等陳靈答言,徑直向花廳走去。
走過前坪花園,轉過一片叢竹便到了花廳門口。花廳沒有正廳那麼大,也沒有正廳那麼嚴肅和正規,但裏麵布置得相當雅致。廳內蘭花香草,字畫珍玩,奇石古木,林林總總卻很恰如其分,點綴著這間不太大的房間。正中懸掛著一幅波墨中國畫“滄海樓台月色圖”---是清代名畫家八大山人的作品。兩邊一幅章草行書對聯書著:“翠竹紅顏,青酒蟹黃明月夜;詩情賦趣,詞風戲曲小樓台。”卻是陳天策本人的手筆。
快到花廳門口時陳天策故意放慢了腳步,卻見一青年軍官,少校軍銜,背著雙手在廳內兜著圈子,隨意的左瞧瞧,右看看,最後在了一幅長卷前立定端詳。陳天策放重了步子,張秘書這才看到了他,立正敬了個軍禮,含笑道:“聽聞陳將軍的女兒今日留洋學成歸來,當真可喜可賀,卑職先給將軍道喜了。”
“張秘書客氣了,來請坐。”陳天策指了指邊上的椅子,順勢坐了下來。“不知張秘書今日到訪有何公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