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皇帝變得愈發的可怕,一個長期生活在壓抑裏的人,有朝一日翻了身,這種人要比那些常常做壞事的人要可怕得多。
“說得太遠了,你看朕這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住了,義妹可真是朕的解語花呢。”
“皇上說笑了,”我努力壓下心底突起地惶惑,“臣妾,並不是太懂這些,聽得不甚明白呢。”
“哦?是嗎?”皇帝故作驚訝,“如此,倒也是怪朕,本隻是跟你說說如今的戰事,卻不想扯了那麼遠。”
皇上您說的話,小蓓真不敢認為有半句是您覺得不應該說的。
“還是說說現在的,”皇帝的語氣又回到了最平常的溫和,“朕之所以讓宋將軍來,隻是因為這是朕真正掌權後的第一場戰事,雖然小,但隻要是勝了,便是朕勝了。義妹你可明白?”
他說得這樣的直白,我想我是明白了。久幹的田地,正是急需一聲雨露的安慰,就算隻是一點小雨,有些人也可以對老百姓說,看,真的有下雨。他們不會管你的地有沒有被滋潤到,總之是下雨了的,有了一個說法,對他們來說,便已是最好的開端。
皇帝被壓抑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才從右相的陰影下直起身來,他急需這樣一雨露來讓他的子民們知道,他勝了。
想想他為什麼要在戰事勝利後去戰場,不過也是想去告訴天下人一聲,這場戰,勝利的關鍵是他,是他這個皇帝親臨指揮。之所以一直沒有出麵,不過是怕會讓敵軍知曉,會遭到暗算。
而天下百姓們呢,當他們聽說皇帝親臨戰場為他們擊退了敵人後,還會有誰記得,這聲戰事的主要將領是誰?誰又在乎呢?
而我自然是在乎的,但我在乎的是宋詹的安危,不是他找贏的戰事,也不是他將軍的身份。我在乎的,是他這個人。
“皇上,您說的這些,臣妾雖然聽得不大清楚,但是有一點臣妾聽懂了。這次的戰役,我們一定會贏,是嗎?”
這才是我最關心的問題,不管皇帝有沒有看出我的裝傻——想瞞過他好像不太可能——我隻關心,宋詹是不是會很快就能回來。還有,皇帝剛才說以他的估算,不出兩月,我們就能勝利回朝,可是這馬上就兩個月了,為什麼還是沒有消息?
“當然,我們不能輸。”
是啊,我們能輸。宋詹,你一定不能輸。
“可是,”皇帝的語氣一轉,嚇得我急忙抬頭,瞬間連呼吸都像是停止了。“可是,現在離我預想的時間不過幾天了,前方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
“那還打仗嗎?”我顧得不再裝,急問。
“打。”皇帝笑看了我一眼,“他們來,我們打,他們馬上逃,我們不能追。然後他們再來,我們再打,如此反複。”
“怎麼會這樣?”我小聲低語。
“是啊,怎麼會這樣?”那樣小的聲音,也被他聽了去。“這邊的天氣惡劣,我軍將士離開城門在外住紮是不可能的,隻能守在城內。但是這樣的天氣對於狼國的人來說,可是幫了他們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