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表示不解:“一來我有婚約在身,二來這是兩國共同商定人選,若是隻有我的名字,冊命豈不成了兒戲?”
“這枚骰子是母後托我帶回中原,你們皇帝看到之時便決議以擲骰定奪。那枚白玉骰子的每一顆紅豆都是母後親手安嵌,每一顆上都刻著你的名字,高息月。”
我的心像被鈍器在一刹那被擊中,喉嚨上堵著什麼,半晌,方鎮定地問他:“莫非我的父皇不知?若要讓昭元和親,便是直接開口,我也斷不會忤逆。“
“本是該將原有的紅豆取出,不過我猜公主當與本王一樣,看見這塊竹簡之時就會改了主意。”
“你什麼意思?”我將手中的竹簡握緊,邊緣處豁開的竹刺紮進手掌輕微發痛,頓了頓又問,“宇文祁夜的東西為什麼會在你的手上?”
賀蘭鉞臉上的謙和不再,浮現冷意:“如果本王說,如今涼州城外早已埋伏下突厥精兵,此番入京若不能將你帶回王城,隻要本王一聲令下,大軍與西涼就將聯合攻打涼州城。中原的戰神落得纏綿病榻的下場,宇文氏族的風頭早被蕭氏搶盡,大好時機豈可浪費?突厥再不是三年之前的突厥!”
我問:“王爺將這些告訴我有何用?我不過一名區區弱女子,即使和親,又有何為?”
“公主可知和親對象可是本王的胞弟,當今的突厥可汗,你同母異父的弟弟?”
我的眼中閃過金光,眉梢滿含冷嘲:“王爺知曉得太多,心中的圖謀怕是難以實現。你以為突厥太後就會聽我之言,擁立你為可汗?”
賀蘭鉞麵上一怔,片刻後又恢複了滿麵春風:“如此的話,這塊竹簡將是你與宇文祁夜的訣詩。本王倒想看看,你這位將來會繼任皇位的弟弟,將如何處置屠城之亂、百姓之殤!”
賀蘭鉞並非君子,他的話我深知也絕非玩笑。看著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黑暗中,我心中也有了決議。
“你將那枚骰子取來,我自己動手!”蘭紹的話語強硬無比,“我竟不知大外公府上還養了這麼一隻不聽話的狗!”
蓮巫氣極:“公主你怎能如此說話?”
“我不僅如此說,我還要這麼做!”說著,蘭紹揚起了手,手風落下的前一刻,卻生生停在了半空。
“你拉著我做什麼?”蘭紹回頭,一見是我,囂張的氣焰明顯滅了一半,但瞪著我的眼神依舊尖刻,“和親人選之中又沒有你,你來多管什麼閑事?”
“多日未見你倒是越發囂張了,如今更是連皇姐都不叫一聲。如此放肆竟也害怕和親,到底還是需要皇姐我來多管閑事。蓮巫,你說呢?”
蘭紹與蓮巫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又彼此厭惡地別開了腦袋,同時疑惑地望著我。
我聽見鳳影台中傳來隱約絲竹禮樂,“冊命如常進行,天家的女兒,何時如此逃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