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太子一驚,轟地癱倒在地。
太子景灤率宗親闖入皇上寢殿,意圖逼宮篡位,三萬東宮諸率將行宮圍了個水泄不通。羽林、金吾與其相抗,各折數半。是夜蕭崇炎率領益州精兵突圍行宮,有如神兵降臨。千騎精兵所向披靡,一舉擊破東宮諸率,活擒平陽侯蘇秦。
兵敗如山倒。太子私帶京畿、暗殺皇女、毒害君主、結黨謀逆、逼宮篡位……這一條條罪行任憑哪一條都當令他死罪難逃——
明晃晃的正殿之上,高懸“九州清晏”四字,黑色檀木匾方正端直,映襯著坐在下方皇上冷峻的麵龐,銳利雙目中蘊著怒火。
“皇上何必動怒,一群人夜裏打擾了您的清靜,拖下去問斬便是。”蕭貴妃坐在皇上身側,漫不經心地睇了一眼殿中伏罪的太子與蘇秦,懶懶開口道,“隻是教人想不到的是原來皇上身邊養了這麼一條隻咬人不會叫喚的狗。”
皇上斜睨了一眼蕭貴妃,卻沒有發作,一雙眼睛死死定在景灤身上。我坐在一旁看著皇上的側臉,莫名從他滿是怒火的眼中看出悲傷,他鬢邊的銀發襯托著憔悴的病容,就在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的蒼老。
“飛瓊,你怎能在皇上麵前如此放肆?平陽侯這條隻咬人的狗,聖上怎會不知?”蕭崇炎雄渾的聲音,帶著幾分倨傲,“你作為後宮妃嬪,當謹記自己的身份。”
蕭貴妃莞爾一笑,悠悠開口:“是,叔父所言極是。”
蕭氏二人一唱一和,在偌大的正殿中清清楚楚地傳入每個人的耳裏。我裝作不經意地暗中打量蕭崇炎,這個叱吒半生、位高權重的滇南節度使,一揮手中的三千精兵就平息了一場權利的廝殺,時機拿捏不差分毫,雷霆手段令人生畏。這樣的人,不是潛伏的獵狗,而是正在蘇醒的豺狼。
“太子哥哥一事當按大周律例處置便可。”我道,“父皇賞罰分明,蕭大人護駕有功,但一般的賞賜怕是入不了蕭大人的眼。父皇,您可想過要給大人怎樣的賞賜?”
蕭崇炎起身麵向皇上,犀利的目光在轉身的瞬間定格在我的臉上,似要將我洞穿。一整衣袖,雙膝跪下,兩臂齊平,緩緩道:“保護聖駕安危乃微臣分內之事,惟願聖上龍體康健,佑我大周萬世太平。”
“保護聖駕安危乃微臣分內之事,惟願聖上龍體康健,佑我大周萬世太平。”殿內其餘人隨之亦紛紛跪下,太子與蘇秦幾乎將頭埋進了地底,模樣頹然而狼狽。
皇上陰晴不定地看著殿下眾人,並未開口允以起身。良久,他沉吟一聲,突然轉頭看向我,問:“昭元,且你說說該賜給節度使怎樣的賞賜?”
我起身略施一禮,淺笑道:“四皇子泓理政,燕王監國。沉瞻遠在燕國多年,不知天下民生。景泓涉世未深,不如讓蕭大人入朝,拜為景泓之師,倒是兩全其美。”
夜色深沉,我望著殿外寂寥的暗空,這番話從口中而出,竟是如此陌生。子規在山中啼叫,悠長空靈,仿佛在喚:不若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