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思慕城陽長公主……可是……我……我不甘心啊……”
赤笙已經再無氣力吐出一個字眼,他虛浮的話語斷斷續續傳入我的耳畔,不是特別清晰,卻讓我整個神經繃緊了起來。
一道寒光劃過我的眼角,就在我想拽起赤笙再問一問這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賀蘭寂一把長刀刺進了他的胸膛。
鮮血四濺,我嚇得拉過星奴連連後退,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畫麵。
“主上……”赤笙一手握住了刀身,手上沾滿了血液,“能死在你的手中……赤笙死而無憾……”
瑟魚嚇得暈了過去,赤笙倒在血泊中,像是一張紙片人,殘破不堪,臉上卻帶著安詳的笑容。
我幾步上前,一把拽住了賀蘭寂的衣袖,問:“赤笙剛剛說了什麼?你為什麼要殺他?”
賀蘭寂端詳著手中沾滿血跡的寒刃,漫不經心地說:“背叛了我的人,都得死。”話音未落,這一柄剛剛飲過人血的長刀又直直插入了瑟魚的腹中。
我倒吸幾口涼氣,看著頃刻間死在賀蘭寂無情刀下的二人,第一次真正見識到何為冷酷無情。
“傾城的這個啞巴弟弟對你倒是深情,出巡時偷偷跟著,我還怕他是追隨傾城礙了我的大事,沒想到他原來是在跟隨你。”賀蘭寂扔掉了手中的長刀,打量著我與星奴,“當年我把他送上鳳鳴山,打算讓他日後能成為我的耳目,沒想到他居然對你生了情。”
什麼?我震驚地看著賀蘭寂,“星奴是被你送上了鳳鳴山?”
“你可能還不知道罷,北國分裂歸降於突厥,傾城是他們沒落皇族裏的最後一位公主。星奴早年在戰亂中丟失,被宇文祁夜救起,後來若不是被我在戰場上及時發現,不知會錯失多大一枚棋子。”
傾城竟然是北國最後一位公主?那麼星奴就是北國的皇子?想起高祖時代與南北征戰的曆史,我突然不寒而栗,原來日夜與父皇相伴的枕邊人,竟然是敵國的公主!
我轉過頭不可思議地看著星奴,他開始回避我的目光,我終於搞懂了他的身世,不是山孩,而比山孩複雜百倍。而他的家,早已親手葬在了我們高家先祖的手上。
“不過傾城的這個弟弟,倒沒有她那麼聽話……嗬,他以為單憑一人就能保護你?簡直是笑話!”
賀蘭寂的話頓時讓我警鈴大作,下意識地護住星奴:“你想做什麼?”
賀蘭寂一聲冷笑:“既然逃不了,那你最好聽從我的安排。”
我心頭劃過不詳的預兆,佯裝鎮定:“你說罷,想要我如何配合你?但前提是你不準再殺任何人!“
“好!不愧是周朝的公主,果真有膽識!”賀蘭寂莫名變得興奮,我突然想起赤笙臨死前的話語,隻有斷斷續續的一句話,卻讓我隱隱抓住了些許蛛絲馬跡。
照此情形,賀蘭與蕭氏勾結,但那日屠船顯然是賀蘭寂一人為之。蕭氏之人個個老謀深算,絕不會貿然在自己的地界上劫持皇眷。可見,賀蘭與蕭氏間的關係出了些問題。
“賀蘭王子有話直說,待在這深山之中,躲避可不是長遠之計……”
“主上!不好了!滇南節度使麾下的影人已經搜到了我們的藏身之處!現在就在山下!”我的話沒說完,瘦猴便跌跌撞撞衝了進來,“主上!我們快走!”
一聲長哨,一輛馬車飛馳過來,賀蘭寂一把將我抓進了馬車,對車外的馬夫喊:“翻山南行!明晚之前,趕到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