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錯過了就過去了。但有些人,還會回來。”祁夜站在了我身邊,“小黑,你還有我。”
我心頭一暖,伸手抱住了他。
他下頜抵著我的頭頂,說:“其實這次匆忙回來我為你想好了禮物。我知道你喜愛新奇玩意兒,無奈這兩天滄河冰麵太薄,置不了冰燈,等我過幾日回來,便帶你去滄河上看冰燈。”
我下意識接過:“過幾日正好是上元節……”
滄河,冰燈,上元節。遲到的生辰賀禮。
這些個詞串在一起,成了我心中隱藏得最深的一道傷痕。
或許這一切隻是巧合,看著他,我輕輕地點頭:“好,我等著那一天。”
夜深,我與他二人坐在庭院中對弈,月色朦朧。
棋局之上,我的白子將他圍了個水泄不通,我得意地望著他,他卻從容落子。
房頂上忽而傳來一陣風聲,衣角摩挲間飛速落地,一名黑衣人單膝跪在了祁夜身邊。
“將軍,蘇州城有了動靜。”黑衣人摘下麵巾,露出了文弱樣貌,竟是四九朝思暮想的長生。
祁夜擺下一子,道:“如何?”
“將軍走後太子一行在蘇州城中遊山玩水,招來不少民怨。今夜百姓發生異動,太子被遊行示威的百姓堵在驛館中,金吾聽從將軍吩咐沒有插手。”
“現下如何?”
長生接著道:“蘇州織造許大人親自前來把太子接回了自家府中,安排了場夜宴,言說是為太子壓驚。”
對話之間,棋局上風雲變幻,他的黑子趁我不備,一來二去間竟突出了重圍,先我一步而行。
我試圖扭轉局麵,嘴上道:“蘇州織造府的許大人,乃是蕭相幕下的門生。這回太子去了不就等同送死?”
長生道:“回公主,將軍已經部署好一切,隻消夜宴上發生動靜,金吾便會出手。”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黑子落定,我一攤棋局,繳械投降:“這局我輸了。”
宇文祁夜從容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入睡前,他坐在床榻邊靜靜地看著我。
夜闌人靜,更深疏漏。似乎過了許久,似乎隻是片刻,窗外響起幾聲子規啼叫。他終於起身,將夜明珠的光亮合上,準備離開。
“九郎,起風了。”黑暗中,我偏過頭對他說道。
他俯身將我身上的被子蓋好,手掌拂過我的臉頰:“等我回來。”
“走罷。”我轉過身,“你早些回來……”
沉寂的寢殿中傳來輕掩門扉的聲音,“吱呀——”一聲,祁夜的身影隱匿在了空蕩的夜色中。
我終究沒有睡著,起身枯坐了一宿。
天邊方一破曉,門口想起了敲門聲。四九刻意壓低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公主,我們走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