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日月(2 / 2)

蘅若聲音不大不小,剛巧能讓禮台上落座的賓客聽到。

我抿嘴一笑:“皇嫂最近越發會調侃人了,可是太子哥哥教的?”

“太子什麼時候能有這能說會道的本事?”皇上開口,“他要有蘅若與你一半機靈,今日也不會如此。”

我起身道:“太子哥哥敦厚老實,隻是誤在了本性單純。但兒臣以為,做人當以‘忠’、‘孝’、‘禮’、‘信’為本,這幾條太子哥哥這些年來恪守奉行得很好。”

蕭貴妃撫著手上的翡翠,有意無意地說:“大公主病了這些年,還修行過三年,倒也知道太子這些年恪守本分。”

我發覺自己說錯了話,一時愣在了那裏。

“娘娘,太子爺與公主兄妹情深,往年公主修行,太子心中掛念,時常有書信往來。想來許是太子爺在信中將平日裏教導東宮的訓言,寫進了信裏,讓大公主生了這印象罷。”

蘅若說著,暗下輕推了我一把。

“昭元,是這樣嗎?”

“是……”我回過神,迎上皇上犀利的目光,“父皇,您可還記得當年太子代您來朝露寺祈福一事嗎?”

皇上思索,道:“似有印象。”

我點頭,一派坦蕩:“當年太子來到鳳鳴山,半月間贏得不少稱讚。出家人不打誑語,父皇可向寺中住持淨慧師父求證。”

皇上沉吟:“景灤竟有如此長進的時候?”

我看了一眼蕭貴妃,半晌,隻說:“父皇可聽司天監侍官提過?這世上日月本是共生共存,無奈白晝之時,日光強烈掩住了月之光華。但若在黑夜之中,蒼生黎民卻離不了月亮。”

眾人愕然,全然沒想到我會說出這番頗具微詞的言論。

我一貫有一說一,皇上知道我的性子,銳利的目光看了我許久,麵上竟露出了絲微笑:“將朕與太子比做日月,倒是新奇。”

我不禁鬆了一口氣,坐回位子上,將注意力放在了騎射場上。

場上沉瞻險勝裴少,收了烏金穿雲弓,跨坐在馬上,淡然地朝氣得炸毛的十三施以一禮,便策馬離場。

場下響起了陣陣喝彩。

連溪的目光自始至終一直追隨著沉瞻,我終於體會到了情竇初開的少女所具有的癡情威力。

“公主,適才實在是太驚險了。”蘅若與我悄聲耳語,“那一番比喻若被皇上想偏分毫,說不好會落個忤逆之罪。”

我眼下關心如何同連溪說清昨日之事,無心與她討論方才之事,應付道:“這便是你我與父皇的不同。他是天子,有虛懷天下的胸襟,即便是輪明月,也撼動不了他分毫。”

蘅若一滯,旋即輕笑:“理應如此。”

我又想起什麼,打量似的看了蘅若幾眼,卻沒有再說什麼。

沉瞻坐回燕王身側,看到了我,竟愣了一愣。

“哈哈!皇弟,平日裏見你文弱,沒想到世子倒令人刮目相看!來人,賞!”

燕王不滿皇上說他文弱,道:“寡人的兒子自然優秀,皇兄也搬出位皇子,讓寡人見識見識!”

列坐各位是知曉的,本朝皇息凋敝,大皇子體弱不受寵、三子早夭,太子如今南下賑災,餘下的五皇子尚小。能上場比試的,隻剩下四皇子景泓。

“父皇,下一場由兒臣上場。”景泓出列,麵上透著絲疲憊。

皇上沒問他什麼,點頭同意。

“皇上,那這場就由末將同四殿下切磋切磋。”又一名出列的男子是蕭相的兒子,如今羽林軍統衛,蕭敖。

皇上來了興致:“蕭相的兒子今日竟願出場比試,實在難得!”

蕭相在一旁恭謹道:“犬子淺薄,未見過皇嗣騎術,皇上且讓他同四殿下比試比試,好讓他長長見識!”

“好!景泓你且與他比上一番!”

“四殿下,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