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聲嬌斥,環顧四周,想要找出破壞她計劃的人。
一道矯健身形破窗而入,衣袂翩然還未落下,便聽他道:“你不該動她......”
說完,一手刀自黑衣女子身後劈下,他含笑,看著女子昏然倒地。
他的出現,比起方才乍看姒王後被毀的容貌時更令我心驚,又令我覺得萬分親切。
“怎麼是你......”
他向我一躬身,依舊帶著一成不變的笑意:“冉出手遲了,勿怪。”
說完,自懷中取出一個精致小瓶,打開塞子,一股惡臭直直衝向我的鼻翼,他看著我娥眉皺成一團,解釋道:“這是‘攝魂’解藥,味兒雖難聞了些,效果確是立竿見影。”
我一聽,再不多言,也不再刻意屏住呼吸,果然,身子漸漸有了知覺。
緩緩起身,我再一次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從未離開過凨國。”他輕描淡寫,一句話回答了我的問題。
“那他......”
“主子身邊有逸先生,便命我暗中保護您的周全。”說完,眨了眨眼,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神色,“否則,主子為何那麼快,便得知了凨王修要立你為後的消息。”
這人,到底是要保護我,還是監視我?我瞪他一眼,肯定道:“你方才躲在暗處,就是想讓我得知真相?”他摸了摸下巴,訕訕一笑,忙扯開話題,指向姒王後,嚴肅又認真的樣子,“這個人,似乎留不得!”
我看他麵上神情因為我這一眼瞪視,轉換之迅速,不覺失笑,又聽他如此一說,忙道:“等等!她雖欲置我於死地,但說到底也是可憐之人。況且留下她,還有大用處。你先將她弄醒再說!”
阿冉看了看四周,屋內陳設極為簡單,他自牆角舀來一碗清水,潑到她麵上。
片刻後,姒王後慢慢清醒過來,恢複清明後,咬牙切齒看著我,道:“賤人,你明明有幫手,還一再戲弄與我!”
我心底苦笑連連,早知阿冉在外麵,我何苦要挨你掌摑。
麵上卻隻有淡漠表情,“你要凨王修不能得到我,繼而滅了他的野心,不一定非要殺我。我說你付錯了情,還有另一層意思,老凨王對你至今難以割舍,若你將今日對我的恨意告訴他,他得知我將他向來最珍視的美人變成如今這樣子,豈有看著我嫁給凨王修的道理。這樣,你的心願可了,我也不必被你所殺,更不用嫁給凨王修,對我們兩個人來說,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她驚慌失措好半天,仍然不敢置信一般,問:“你當真不願嫁給凨王修?還要......還要放我走?”
我頷首,“我殺你又何用?你若現在便要走,我決不會攔著。”
她猶自不鎮定般看著我身邊笑意深深的阿冉,似乎有些畏懼,我道:“你放心,他對你的命,更不敢興趣。隻是我要提醒你,你若要完成心願,定要在駟馬王車趕到王城之前想辦法接近老凨王,否則屆時已成定局,你我今日這番波折所換來的協議,便前功盡棄......”
“可是......”她似乎想到什麼,有些遲疑,我了然道:“放心,我會在此地,盡量為你爭取時日......”
聽罷,她再無言語,隻一抹臉上水漬,係好麵紗,倉皇離去。
我和阿冉的視線從她離去的背影中各自收回,他道:“你就真打算這麼放過她?萬一下次,她還要殺你,怎麼辦?”
“不是還有你嗎?”
“呃......萬一我剛好不在呢,你就這麼相信我?”
我無比輕鬆一笑,“用人不疑。”
況且,這人還是嬴離特意留給我的。自然,這句話我不會說給他聽。
細看阿冉那雙總是散發著微笑的眸子,不似嬴離那雙眼睛,如同深淵那般深邃,卻讓人有種難以捉摸之感,此時他看著我,收斂起笑意,隻是那種難以捉摸的感覺中,更多了一分說不出的情緒。
他,似乎第一次,在認真思考著什麼問題。
可那是什麼問題呢?
我隻笑笑,走出了這間破敗的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