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亦含沒有猶豫多久,就堅定地在保密協議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她從來都不是什麼陰謀論者,但眼下的情況的確勾起了她的好奇心,既然有保密協議,那就說明她有機會接觸到普通人所無法企及的真實世界,這對於她來說是致命的誘惑。
沈書劍接過文件,十分嚴肅而鄭重地對王亦含說道:“王博士,雖然我相信你對於‘保密協議’這四個字的理解,但我還是有義務提醒你一下,從現在開始,你所聽到的,看到的一切,無論你覺得它們是否重要,都屬於國家機密,而泄漏國家機密可是一件重罪!”
王亦含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句,“了解”。她十分討厭這種毫無意義卻又必不可少的說教與忠告,有些急不可耐地問道:“那麼,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開始?”
沈書劍和楊教授對視了一眼,旋即點了點頭,說道:“唐戰,你負責保護王博士的安全。”
“不必了,”王亦含毫不客氣地說道:“催眠過程要求環境安全舒適,我擔心有軍人在,那名罪犯會感到不適。”
唐戰解釋道:“王博士你放心,我隻是呆在牢房附近隨時候命,並不會出現在你和罪犯之間。”
楊野也在一旁說道:“王博士,這也是例行公事,你就算是配合一下吧。”
王亦含忍著性子說道:“那好吧。”
經過一番商量過後,王亦含拿著筆和速記本跟著唐戰離開了監控室,隨著第二道玄關伴隨著嗡嗡的電訊開關被打開之後,兩個人正式踏入了秦城監獄地下牢房區。
唐戰一邊謹慎地朝前地走著,一邊問:“不帶懷表之類的東西?”
王亦含笑了笑,說道:“別信電視上的那一套,催眠主要運用的是言語暗示和引導,懷表隻是一種工具罷了,如果你喜歡,用雪糕棍來催眠也可以。”
唐戰搖搖頭,不再提問,兩個人已經走到了第一間牢房,牢房裏麵坐著一個禿頂的中年人,正在看報,乍眼看上去和公園遛狗的大爺沒什麼兩樣。
這不是王亦含第一次走進監獄,念碩士的時候,她曾經係統地研究過犯罪心理,那時候她接觸過不少重邢犯,甚至還有碎屍案的變態殺手。麵對那些罪犯的時候,王亦含敏銳的神經能清楚地覺察到他們與常人不同的地方。但這裏給她的感覺卻完全不同,通過大塊的鋼化玻璃,王亦含清楚地看到這裏的犯人都很平靜,甚至可以說是在某種程度上享受著這種監獄裏的生活,他們讀書、看報、畫畫,收拾個人衛生,甚至有幾個老人還在牢房裏哼唱起了京劇,看見王亦含走過來甚至還會友好地點點頭。他們犯了什麼重罪而被關押在秦城監獄?他們做過什麼樣危害國家與社會的事情呢?王亦含想不通。
唐戰卻在一旁提醒著她,說道:“王博士,我勸你最好不要跟那些犯人對視。”
“為什麼這麼說?”
唐戰說道:“這裏的每一個人都狡猾的狠,對於像你這種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人,他們僅僅一眼就可以洞穿你的外表,明白你心裏在想些什麼。這裏的很多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都有種成為邪教教主的天分,很能蠱惑人心,讓你成為他們的忠實擁躉。”
王亦含不以為然地說道:“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唐戰搖了搖頭,說道:“我隻是在提醒你不要小看他們罷了。”
這次,王亦含沒有說話,她越發覺得這個唐戰不是普通軍官那麼簡單,她沒有任何依據,隻是憑借著直覺,女人的直覺。
“到了,就是這裏。”在最末端的一處牢房門口兩米遠的位置,唐戰停了下來。
“他知道我要來了麼?”王亦含小聲地問道。
唐戰點了點頭,於是王亦含走到玻璃大門的門口站定了一秒鍾,玻璃大門就被監控室裏的沈書劍操控著打開了。
王亦含深呼吸了一下,敲了敲玻璃門,禮貌地對牢房裏那個盤腿坐在床上的青年人說道:“林望先生,我是王亦含博士,我現在可以進來嗎?”
營造和諧與相互尊重的氛圍,這是心理醫師進行治療的最基本前提。
林望轉過頭,微笑著點了點頭,隨後又指了指牢房上方的監控器,說道:“我看到你來了,進來吧,我昨天特意收拾了一下牢房,不過這裏不能通風,還是有點怪味兒,希望你見諒。”
對方的禮貌有點出乎王亦含的意料,她小心翼翼地走到老房內。一張床,一套簡樸的桌椅,牢房裏隻有這些,她坐在了林望對麵的椅子上,用一種專業而顯得有些距離地語氣問:“你聽說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