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太子爺！昨日有人劫囚，烏蘭婁清不知去向……”
“什麼！你們這幫人是怎麼看犯人的，還不快去下通緝令？！”
“慢！”水搖玉步急速踏進屋內，一句話沒說就跪了下來：“請殿下收回成命，婁清本無罪。”
“水搖你不必為那罪婦求情，她害了我額娘，我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絕不會放過她，水搖心中默默念著，嗓子卻被什麼堵住了說不出來，隻是哀怨的看著坐上的堇玦一股子神傷。待那通報的人退下後，水搖依舊跪在原地，堇玦見水搖竟嚶嚶的哭出聲來，忙走到她身邊蹲下，細心的為她擦著淚，“這是怎麼了？別的事我都可以答應你，可獨獨這件不行……”
“殿下，婁清真是冤枉的，殺人者另有其人。”
“你知道是誰？”水搖停止抽泣的聲音，抬起水袖一副鄭重的模樣，向堇玦重重磕了一個頭。
“對不起，額娘是我殺的，是我……”剛剛還摟著水搖的手立刻像枯葉般垂落下來，隻淒淒笑了一聲，“這不可能，就算你要救婁清，也不用編這種話來騙我……你是騙我的，對不對？”
“不，水搖說的是實話，殿下可還記得裴揚？”堇玦知道二十年前，裴揚因偷吞貢銀而被滿門抄斬，隻聽說他的女兒不知去向。
“後來我才知道爹根本沒罪，是榮妃陷害了我爹，為了鞏固你的太子之位，就連大阿哥也不例外！”
“不要講了！額娘做這麼多都是為了我，我從小喜歡權勢，可在你麵前我才知道這些根本就是無用的。你要殺的人應該是我才對，是我！”堇玦逼近水搖，用力的抓住水搖的手腕，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放進她手中，“來啊！怎麼不敢刺了？為你家人報仇啊！”他歇斯底裏的狂叫著，水搖的淚卻不爭氣的再次流下，握著匕首的手一直顫顫巍巍。
“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你就算是騙我一輩子也好，我就可以還將你當做我最愛的妻子，一輩子疼你護你，你不覺的自己太殘忍了嗎？”
“我不想騙你！”水搖狠狠扔掉匕首站起身，“我不要一輩子良心不安，日日對你有愧，我辦不到！”待稍稍平靜下來，水搖抬起霧蒙蒙的雙眼問道，“水搖問殿下，還要不要我？”
“你走吧……”堇玦跌坐在椅上，聲音輕飄無力，“我不會殺你，但也不可能原諒你，我放你走，還你自由……”水搖忽然苦笑了一下，手指撫過肚子，轉了身。
“你是為了報仇才嫁給我的是不是？”
“是，可是……”水搖還想說些什麼，一句話又將她堵了回去。
“我明白了，你保重……”水搖抬起腳往外走去，每個腳步都像壓了千斤似的，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啊。可是再次抬頭望著廣袤的天空時，心裏是開闊的，輕鬆地。
看著水搖瘦弱蹣跚的背影，堇玦忍了許久的淚終於滑落，滿心的痛楚那麼強烈，他的手緊緊按著胸口，似乎這樣就不那麼痛了……
十月，開滿了紅色的木芙蓉，秋風中還摻雜著甜味，勾起人的美好回憶。堇玦邊看著美景邊踏上台階，自從水搖走後，他再也沒笑過，往事總是浮現在眼前。台階足有一百多級，堇玦走完後才踏進那山中的寺裏，淡淡的檀香味令人心靜。
“婁清？”堇玦沒想到會在寺中見到婁清，一臉驚異。
“施主，貧尼法號無念。”婁清雙手合掌，向堇玦施了觀禮。
“你怎麼會？”
“施主，無念早已看破世間冷暖，紅塵煩憂，心靜如水，隻是還有件事想和施主講，施主可願意聽？”
見堇玦點頭，無念不再止聲，“當年貧尼身在牢中時，水搖來見我，臨走前貧尼問了她一個問題。你，愛殿下嗎？你猜，她是如何讓回答的？”堇玦的心再次被牽動，隻歎了口氣，“她嫁給我隻是為了報仇。”
“是，也不是。”婁清看堇玦不解的眼神，繼續說道，“她的回答是，我的確為了報仇才嫁給殿下，可是與他朝夕相處間，我發現自己竟然愛上了他。殿下對我的好我都知道，可是他額娘這件事我自認過不去……所以我隻能選擇死或離開。”堇玦眉頭皺起，忽然有了一股尋她的衝動。
“水搖姑娘原是打算以死謝罪的，可巧她有了你的骨肉，才選擇了離開。”
“婁清你告訴我，水搖她在哪兒？”
“那得靠施主自己去找。”
“好，無論天涯海角，我都會尋她回來的！這幾月來，我也想了許多，那也算是額娘還了債……”堇玦拜別婁清後，一路跑著下山，他要去找水搖，一定要找到她！跑到半山腰的時候，隻見一名女子映在滿園的芙蓉叢中，模樣豔麗，粲若星辰，傾人的微笑著在喊，堇玦，堇玦……雙手卻護著隆起的肚子。
你曾說：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我說：我一直在那燈火闌珊處，等你驀然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