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榮妃半躺在榻上,對於水搖的到來不是欣喜而是驚訝。
“聽說額娘病了,臣媳特地過來看看。”水搖順勢坐在榮妃身邊,右手卻慢慢從袖中摸出釵頭鳳,向剛沏的玉壺春中蜻蜓點水了一下,又藏於袖中。榮妃自水搖進來就未正眼瞧,自然也看不到水搖的這些動作。
“您這一生都享進了榮華富貴,可獨獨有一件事不曾了願。”水搖將玉杯遞了過來,榮妃隻一飲而盡,好奇的盯著水搖:“你倒說說本宮有什麼不滿足的?”
“娘娘的兒子貴為太子,可您卻不是這一國之母,您說這是為什麼?”被猜中心事的榮妃臉一下變得難看。
“那時因為皇上一直對烏蘭皇後念念不忘,就算她死了,這皇後之位也是她的。娘娘心思歹毒,自然堪稱不了母儀天下。”
“放肆!這是你該說的話嗎?!”榮妃的臉因氣憤而紅漲起來,喉嚨突然像火燒似的灼痛,身體想被抽幹了力氣。榮妃忙想起剛才水搖遞過來的茶水,瞪大眼睛怒吼,“你!你……給本宮喝了什麼!”水搖並不理會榮妃的質問,自顧自說著,“娘娘還記得裴揚嗎?”榮妃不可思議的瞪向水搖,緊接著一口鮮血噴薄而出。
“本宮……本宮隻求你一件事,本宮看的出來,玦兒他是真的愛你,一切都是本宮的錯,本宮一人承擔,玦兒他並不知情……”
“娘娘,水搖最後問你一個問題,大阿哥的死真的是個意外嗎?”榮妃挪了挪酸痛的身子,手緊緊的握住水搖的手腕:“人都死了,還追究這些做什麼?求你……不要傷害玦兒……”隨即一皺眉,心髒狠狠一跳,直直的倒在了床上,那握的極緊的手也慢慢鬆開無力的垂下,一雙眼卻遲遲沒有閉上。水搖剛想伸出手合上榮妃的雙眼,門外卻傳來一陣腳步聲,隻好急急的退到屏風後,心突突跳的厲害。
隻見婁清徑直走進來,原想來看望一下生病的榮妃,可眼前的景象令婁清目瞪口呆,慌忙撲上去使勁的搖著榮妃,“額娘!額娘!您倒是醒醒啊……”趁著婁清一門心思喚著榮妃,水搖輕手輕腳從屏風移到門口,看了眼婁清哆嗦的背影立刻離開了那。
“水搖,你去哪裏了?害的我好找!”堇玦有些怪水搖的忽然離開,可一看到水搖蒼白的臉立刻軟了心腸。
“怎麼了?不舒服?”
“嗯……剛剛去休息了會,現在好多了。”
“你看,這成親儀式都結束了。奇怪,好像婁清也不見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榮妃娘娘她,她歿了……”一名太監連滾帶爬的衝進殿中,倏地跪倒在堇玦腳下。
“走開!”一聲怒吼響徹在殿中,堇玦狠狠的踢開那太監,瘋也似得衝出大殿,水搖一看情況不對,也慌忙跟了上去,隻留下滿屋子訝然的賓客。水搖趕到的時候,隻看見堇玦跪在榮妃床邊,臉如死灰一般,不哭也不鬧,隻是呆呆的跪著不說一句話。
“殿下……”水搖輕輕搭在他的肩上,她從來沒看到過他這樣悲傷的眼神,這樣的無助,令水搖無端的心疼起來。
“堇玦……”婁清出現在門口,哀哀的望著堇玦。
“你還有臉回來!”堇玦忽的起身跑到婁清身邊,雙手死死的抓住婁清的肩膀:“烏蘭婁清!額娘有什麼對不住你的,你竟下這樣的毒手!”婁清仿佛覺得整個身子都要被搖散架了,可還是忍著一動也沒動,隻有越來越模糊的視線。
“殿下,婁清怎麼會做這種事呢?怎麼會讓殿下受傷害,臣妾是這樣愛你……”水搖以為婁清選擇堇玦是因為他的地位,不曾想她竟是那樣愛堇玦。
“住口!別以為這樣我就不會把你辦了!你瞧瞧這些人,他們都是親眼看見隻有你在額娘的房間,你偷偷來這裏做了什麼隻有你自己清楚!”
“不!臣妾是冤枉的,臣妾到這兒的時候額娘已經斷氣了。”婁清一雙哀求的眼睛一直努力的看著堇玦,可是他卻連一個相信的眼神也不肯給。刹那,婁清的心仿佛如冬日般冰涼,漸漸沉下。
“來人!把這罪人給我送宗人府辦了!”立時兩個帶刀侍衛架著婁清離去,婁清也不再做任何辯解。不過是對她無愛罷了,這個道理婁清早就悟出來了,即使她的愛再卑微如塵,堇玦的心不在也是一場空,能為他做的也就隻有這樣了……
水搖忘不了婁清最後看自己的眼神,不是嫉妒,不是仇恨,而是一種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