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在地府裏的三萬年(1 / 1)

如果每個故事都需要個好的開始

我會說,那天夕陽斜斜流水潺潺,那是一個秋天。秋季的天空分外高遠,黃昏時分,夕陽自然是浩浩蕩蕩。血色霞光扯破雲層,在天地交際浩浩蕩蕩的落下來

一常如往

這裏的秋並不可愛,實在是因為太過漫長了,我也曾幾何時對著這豔麗奪目的美景動容,留下幾滴熱淚。隻是,身後破敗殘影?了了不堪已經有些年頭了。風沙狂燥依舊,幾度冷漠的抹去常掛在我恰白臉頰上毫厘不值的兩行淚,本就該淩亂在風中了,那時的我??居然還渴望能喊出你的名字,隻是一開口,便是一嘴的沙

這是我在地府的第一百年

那年正如我所說,斜陽高掛,我坐在高高的骨堆上麵,哼著曾聽你哼著的小調,更高的骨堆的陰影就靜靜落在那裏,影還是一百年前的影,斜陽還是一百年前的斜陽,我還是一百年前的我,隻是我已經想不起你的名字了,我想我應該把它刻在象牙白色的枯骨上而不是心裏,

昨天茶閑飯後,黑白無常兄弟撩起家常,說來了倆新同事如何如何種種.

而我並不在乎,對於我這種混跡在地府最底層的小小雜工來說,連三生殿的門檻都是踏不進去的。而三生殿之上還有修羅殿,修羅殿之上還有閻羅殿,閻羅殿便是那地府之首閻羅王的寢宮了,據說這閻羅王在殿裏睡上一天一夜,人間便是三萬年光景了。我剛來地府時,奈何橋旁的夢姐姐便對我說。

地府的一天,日出日落,要經曆三萬年。三萬年啊,可惜在這死地中,一切都流逝的那麼慢那麼慢,以至於三萬年的時間好像也就沒有了什麼特別的意義,除了漫長還剩點的時間,也是漫長。

我死的時候是一個秋天,死也是理所當然的死,秋高氣爽,而這個秋也隨著我落到了地府,秋色的斜陽映照在三生石上,石頭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有我不認識的象形字,扭扭捏捏的外國洋文,還有循規蹈矩的正楷字,我知道那些都是一些癡男怨女。也曾試過在四下無鬼的時候用骨刀刮掉一些不順眼的字眼,也曾在風沙肆虐的時候偷偷刻下你我的名字

隻是心有不甘,才會在飲了忘憂酒後想起了你,於是,我便過不了奈何橋,因為地府法則明文規定,轉世魂魄必須在奈何橋飲過忘憂酒後忘卻前世今生,才能邁進三生殿轉世輪回

夢姐姐說,我是個例外,在此之前沒鬼會在喝過她的酒之後還想起些什麼。夢姐姐說,你一定很愛她吧。我很愛你嗎,可我,想破了頭也隻能想起你的名字,還有半張臉,是的,我的頭確實是破的,準確的說是後腦接近脖子的地方,有一個乒乓球大小的空洞,也許正是這個空洞,我才記得你的名字,也許也正是這個空洞,我隻記得起你的半張臉,我總安慰自己,你是有一整張臉的,因為隻有半張實在是太可怕的,美的可怕,笑的時候就更可怕了,我摸著我後腦的空洞想著,夢姐姐見我可憐,便收留了我,理論上講、沒辦法轉世的鬼魂都要被驅逐的,重則魂飛魄散、就算逃過一劫,也會在地府之外,變成遊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