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的第二天,我就迫不及待地拜會了袁叔他們一家。我幾乎滿腦子都是美人兒的那張臉。我已墮入了情網,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美人兒的家還住在十多年前,我兒時住過的地方。盡管十多年沒有再回來看過,但在我內心深處:這裏是我兒時的天堂,幸福的港灣。盡管現在有人稱它貧民窟,是隱藏在城市中心裏的一顆毒瘤,少數人心中的一塊頑疾。
盡管先前我還是有所準備,但這裏所有的一切還是令我暗暗吃驚:坑坑窪窪的街道兩旁是一排排歪歪斜斜、破爛不堪的舊房子;不遠處水泥廠的那座高聳入雲的大煙囪,還在冒著一股股煙塵;四周還是那樣喧嘩嘈雜,小販的吆喝聲、汽車的喇叭聲、孩子們的笑聲、哭聲、大人們的咒罵聲交織在一起,響成一片。在我的記憶深處這曾是一串串美妙動聽的音符,而現在聽來簡直要命,難聽死了;我皺緊了眉頭,一想到我的美人竟然還住在這裏,我都快瘋掉了,恨不得馬上把她帶走。
在一棟四層樓的舊房子前,我停好車。一下車我便覺得不好意思起來,我四周停滿了大大小小的四輪車和破爛的拖拉機,唯獨我那輛嶄新的越野福特顯得是那樣刺眼,格格不入。就像我現在一樣,在四周人們羨慕、好奇、嫉妒的眼神裏,我一樣不知所措。
突然,有人在樓上叫我,緊接著一個人慌慌張張朝我跑來,快到跟前我才認出他來:他就是那個令我又怕又喜的袁叔。
袁叔從我手中接過我精挑細選的禮物,一個勁地說著什麼,可我一點也聽不懂他在說什麼。隻是覺得他比我還激動,甚至在他的眼睛裏我發現有淚珠在打轉。
“袁叔……碧玉她……她在家嗎?”
“在,在……小女她等你多時了……天哪!秦公子光臨寒舍,鄙人不勝感激流涕……”
老人在我背後一直就這樣叨叨著,我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他。在四周人們的注視下,我簡直無地自容,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得了,當然是帶著美人兒一起逃走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進美人兒的閨房的,也不知道袁叔什麼時候不在後麵嘮叨了,我一回頭才發現袁叔他早就沒影了,閨房裏隻剩下我跟美人兒兩個人了。
美人兒一臉憂傷,照樣赤著足圈縮在一隻單沙發上,楚楚可憐,就像一隻可憐的小貓咪,是那樣惹人心疼、憐愛。我的到來,她像是剛睡醒似的,隻是慵懶地看了我一眼,隨後她掃了一眼沙發旁邊的一隻小凳子。
“嘿嘿……碧玉,我們快有十多年沒見了吧”
此時的我就像個傻子,一臉傻笑坐在小凳子上,拘束地搓著雙手,嘿嘿地笑道。
美人兒隻是淡淡一笑,低頭不語。隻是她那雙白皙圓潤的手,一時不知該往哪兒藏著掖著,一點也不安分。
“碧玉”
“嗯”
“你真美”
我向前移了點身子,伸手抓住她那雙無所適從的手,眼睛大膽地盯著她。美人兒圈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顯得越發可憐。她就像我的獵物任憑我擺布。她那雙冰冷的手喲,我忍不住親吻起來。
很快,美人兒抽回她那雙濕漉漉沾滿我的口水的手,就像很受傷似的,撅著小嘴,嬌羞地責怪地看了我一眼。突然,她翻了過身,就跟小貓撒嬌在沙發上打了個滾似的,她的頭一下竄到我的大腿上,仰臉對著我,緊閉著眼睛等待著。我低下了頭,她的臉都變形了。
“等一下“
“什麼?”
美人兒一臉緋紅,伸出一根手指頭,嘟著嘴責怪道。
“眼……眼鏡”
“哦”
我摘下眼鏡,撅著嘴再一次低下頭。
“咳咳……”突然,我身後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美人兒一下從我懷裏像蛇一樣溜走了。我一下慌了神,趕忙把眼鏡戴上,回頭張望時,袁叔推開房門出現在門口。隻見他一臉嚴峻。
我肯定又褻瀆了他的寶貝女兒,想到昨天晚宴上他突然變臉,我拱肩縮背又準備挨罵了。奇怪的是他的寶貝女兒到哪裏去了,是既不在沙發上又不在閨房裏。
出人意料的是,袁叔這次既沒有怪罪我也沒有責罵我。他把我從小凳子上扶起來。他臉上的表情很奇怪,眼裏含著淚水,很激動,就像我是他家失散多年的親人似得。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聲音有點嘶啞,哽咽道:“好孩子,都是一家人了,該是讓你見見碧玉她母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