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烈日炎炎,而七夕也隨之而來。然而我卻全然沒感受到半點七夕的浪漫氣息。盛夏的知了叫個不停,濃濃的樹蔭下老頭兒老太太們湊成一桌打麻將,吆喝聲在耳畔回響。我站在珞珈小區某棟公寓的二樓門口,手半舉著,猶豫了好半天。
我叫林然,今年二十一歲,憑著一所較好大學的畢業證書,以及大學時混日子去工作實習的工作經曆進入北津市的龍頭企業——海灣集團工作,光榮地成了海灣集團策劃部的一名打雜人員。
今天一早,本打算去公司,卻不料收到老爺子一通電話,剛接通就冷不伶仃地丟下句:“小然,今天中午回家,一起吃個飯。”
萬般推辭,老爺子就是不聽,對著電話咆哮:“混賬!今天中午必須過來!”
未待我反應過來,老爺子就掛了電話。我隻能硬著頭皮去老爺子那裏,可是站在門前,我忽然沒了勇氣。
舉著準備敲門的手還未來得及收回,忽然我麵前的門就被打開了,老爺子板著臉:“怎麼著?請不動你這尊大神?”
“不是”我連連搖頭,笑著準備圓場子:“公司挺忙的,所以沒時間……”
想來老爺子心裏也清楚我這般舉動是為何。
十一歲時媽出了車禍,離開人世,自那之後我跟著老爺子生活。這麼多年來老爺子一直一個人單著,直到最近,老爺子傍晚總是出去看電影。可是這麼古板的人,平時我怎麼勸他一起去看電影,他都搖頭不從,怎麼最近跟換了個人似的?兩個月前,老爺子把溫柔端莊的葉阿姨帶到家裏,笑著跟我說:“這是葉阿姨,以後她和小彌就跟我們一起生活了。”
雖然我一直希望老爺子能夠再找一個人,但是當這一刻真正來臨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些心酸,有些許憤怒,我甚至有種老爺子背叛了我媽的感覺。但是最終我選擇妥協,因為媽媽其實也希望老爺子能夠不那麼孤單吧。
老爺子口中的“小彌”妹妹,我一次都沒看到,也許她也拒絕老爺子和她媽媽在一起吧,畢竟兩人差了好些歲數,亦或許與我一樣,覺得她媽媽背叛了她的爸爸。
老爺子在和葉阿姨領了證,並且悄悄地度了蜜月之後回到北津市,幫葉阿姨把行李搬到家裏來,今天終於收拾妥當,而“小彌”也不知怎麼被說服的,終於同意一家人一起吃個飯了。
“忙?”老爺子冷笑:“工作比你老子還重要?”
我低頭不好回答。老爺子向來古板嚴厲,從小我就不敢得罪他。
進了屋,便聞到一股濃濃的排骨藕湯的香氣,這才發覺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地叫。老爺子嚴厲歸嚴厲,但是到底還是疼我的:“有你最愛的排骨藕湯。”
話音剛落,葉阿姨小心翼翼地端著湯從廚房走出來,擺到我麵前:“小然,嚐一嚐這個藕湯,看看味道怎麼樣。”
拿起勺子淺淺地鑰了一勺湯,緩緩咽下,眼淚差點就出來了。這個排骨藕湯,跟媽做的味道好像……
老爺子默不作聲地看著我,眼眶竟有些紅。見我發現他正看我,連忙轉移視線,坐到一旁的沙發上去看午間新聞了。
“阿姨手藝真好”我由衷地讚歎道,悄悄地將眼淚忍回去。
葉阿姨聞言,麵紅耳赤,竟奇怪地麵露出慚愧之色,支支吾吾地解釋道:“這個……是小彌做的。”
“啊?”我驚詫萬分,連忙起身奔去廚房,想要探個究竟。
出乎意料的是,映入我眼簾的,是一個纖細高挑的背影。這女孩梳著馬尾,身著白色波西米亞長裙,皮膚白皙,溫潤如玉。而此時她正在專注地將馬鈴薯切絲,手法嫻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