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們的反對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卓央的封後詔書還是頒布了。一個月後，九月初一，將舉行立後儀式。
自卓央提出立後之事，我便知道，不管是誰如何反對，都不可能改變他的決定，一如當初他決定向我的父王複仇一樣。
詔書頒布的那天晚上，卓央來了琉棲殿。
“清遙，你怪我嗎？”他深邃的眼看著我。我知道他雖然是在問我，但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不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恨他，更不會背棄他，這一點，他很清楚。
我搖頭：“卓央，你知道我是不會恨你的。”
卓央嘴角一揚，將我摟入懷中：“謝謝你，清遙。一生有你，夫複何求。”
一生有你，夫複何求。他始終不會，將我當做妻子來看。我可以不顧倫理綱常，可以罔顧人倫，但是卓央不可以，至少在他的臣子眼裏是不可以的。
“卓央，對你而言，我究竟是什麼呢？”不自覺的，我還是問出了口。我知道我不該問這個，早在三年前我跟了他的那一天起，我們就心照不宣地回避了這個問題。可我還是問了，賀茵的出現讓我想起了那個一直被我刻意忽略的女子。
賀琳，卓央此生摯愛，那位早逝的紅顏在卓央的心裏有著不可替代的地位。唯有她，是我和卓央之間不可逾越的一道屏障。
“清遙，你怎麼了？怎麼突然想到問這個？”卓央向後一退，與我隔出一段距離，“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不打算將賀茵來過的事瞞著他，反正他遲早也會知道的，於是便將午間發生的一切告訴了他。
卓央沉默了半晌，終於還是開口：“我並不愛她。”
“你愛著她的姐姐，即便現在，仍是如此。”我盯著他的眼睛，“卓央，我知道以我的身份沒有資格要求你什麼。我不需要名分地位，也知道賀琳在你心中無可替代，我原本想著隻要你也對我有那麼一分感情，就夠了。可是卓央，我開始變得貪心了，不甘於隻是在你的身邊，不甘於隻是陪著你。我不求你能毫無保留的愛我，我也知道這樣是不可能的。但至少——至少我想看到你的眼中能有我——”看著卓央越來越冷的臉色，我最終還是沉默了下去。
人是貪心的，就好像生死關頭想著隻要能活命，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一旦活了下來，又會想著若是沒有這代價就好了。貪婪二字，人之本性，不可更改。
“封後大典那日，我會冊封後宮。我希望那天能看到你最美的樣子。”隻是一瞬，卓央便拋開了那副冰冷的模樣，恢複到平時言笑晏晏的樣子：“阿遙，讓我看看你最美的樣子，好嗎？”
這是他第一次叫我阿遙，溫潤的嗓音滿是柔情，讓我有了片刻的沉淪。
“卓央——”我叫住他，差點脫口問他那天想將我如何，但終是沒有問，隻能默默看著他離開。
我最美的樣子，他永遠也不可能看到了。
“蕭彌。”我輕喚，陰影處出現一個人影，俯首到，“姑娘。”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他會傷心嗎？”
“姑娘是王上的至親，王上當然會傷心。”
至親——
“那麼蕭彌，你覺得他會一直記得我嗎？就像記得賀琳一樣？”
蕭彌沒有出聲，我知道他在，他不言我便不語。蕭彌是也侍奉過賀琳，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賀琳的護衛都是由他來擔任的。賀琳死的那天，他也在場，但是他沒能救下她，因為父王身邊的鐵衛用鷹爪穿透了他的琵琶骨。他眼睜睜看著賀琳死在鐵衛劍下，卻什麼也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