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雨榻上歡,綴髻美似珠。有幸出牆去,莫做掌中寶。咳咳”夜色微涼,又夾雜著綿綿細雨將本就腐臭陰濕的屋子澆得如水底世界一般。
床榻之上,一位衣著襤褸蓬頭散發的女子靜靜躺在裏頭,雨水透過斷裂屋瓦灑將下來,將女子的發絲澆的陰潮。女子雙手交叉摩擦著手臂,蜷縮身子一點點往裏頭靠近,直至緊貼牆壁才停下。
咳咳,女子猛烈的咳嗽著差點把黃膽水都咳出來,好些之後才又漫不經心的看著天上的雨。隨後又自言自語的說些什麼“哎,這雨可真是大膽,像這種連人都不敢來的屋子你倒是來的輕快,蹦蹦跳跳的也不怕闖下大禍。不過既然能來去自如就快些離開皇宮吧。這裏不是人呆的地方,寧願翻過這座牆做普普通通的水也不要留在這裏學人家做珍珠爭寵,這對你們沒什麼好處的。”
榻上女子隻有十九歲模樣卻言語滄桑麵黃肌瘦蓬頭垢麵似有曆經人間劫難之樣。
靜靜的躺在床上看了好幾個時辰的雨,直到雨漸漸停止她才慢慢合上眼睛。睡夢中刺刺的刀子聲又在耳邊響起,畫麵又一次回到了炎陽元年席琭兒十八歲,那個時候是經人介紹剛入宮。同屋的幾個姐妹因受不了管事姑姑的各種虐待,暗中偷了太醫院的毒藥,趁機放入管事姑姑遊蘭碗中。本以為此事萬無一失,無奈被一饞嘴的小宮女喝下,引起了遊蘭的警覺。
同年六月,在一個夏日炎炎的晚上,因好姐妹還沒回來便同一同進宮的五位姐妹出去尋找。就在浣衣局不遠處的樹蔭底下。他們看見一幫太監模樣的人凶神惡煞的按住一位宮女的頭部,死死地將她按入水缸之中。
宮女拚命掙紮,隨行的五位姐妹嚇得臉色慘白尖叫連連。遠處宮女之首遊蘭聽聞此言立刻轉過身來,席琭兒一個機靈就近躲在附近的草叢裏。不幸的是其他花容失色的姑娘因方寸大亂沒了主意便被無情的利器殘害致死。
席琭兒看的觸目驚心,小心髒撲通撲通都快提到嗓子眼裏去了,生怕恐懼所激發的本能叫喊聲引起他們的發現,便死咬著唇趴在草叢裏。
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遊蘭命令幾個太監連通水缸的女人一起抬進了屋子。啪,小火苗落地竄起一通大火將他們的屋子死死包圍,造成屋子失火,小宮女全部死亡的假象。
席琭兒看的驚呆卻又不敢支聲,咬緊牙關挺了過去。
從此之後宮裏便多了一位癡癡呆呆的瘋子。因為瘋子不懂世故即便受了委屈也不會找人求助,所以席琭兒便成了宮女太監娛樂出氣的好玩偶。高興的時候踩兩腳不高興的時候砸幾拳,就這樣日子過到了現在。
如今的席琭兒渾身青腫,依舊蜷縮著,即便被噩夢嚇醒也死死閉上眼睛等待有一天能活著逃出這高牆黃瓦。
明天的朝陽。
這天的太陽似乎來的異常的緩慢,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總是充滿了無數的期待,宮裏的大火使得更多人更加迫切看見清晨的曙光,因為這樣才能證明自己還活著。
躲在牆角的癡癡傻傻的人兒,她的心情也是一樣。隻是這次沒人再與她一同說話了。
路過的宮女們見到這個人如同見到瘟神一般跑跳著遠離,這還算好的,心狠些的則是遠遠的丟去果皮瓜殼。
席琭兒是瘋子的事已經在宮裏傳了一年了,剛開始遊蘭還不敢相信以為是裝瘋,直到命身邊的丫鬟過去瞧瞧,丫鬟趾高氣昂走過去順勢朝著她的肩膀上就是一腳,將席琭兒踹倒在地才相信了。再加上時間一點點飛逝,早已把席琭兒給遺忘了。
可憐的席琭兒白天裝瘋賣傻到了晚上才敢出來尋找吃食。
昨兒下了一夜的雨,今兒這夜倒是顯得明亮幹淨了許多,尤其是皓月當空,星光灑落下來顯得皇宮靜謐安詳。
偷摸著路子去了禦膳房,這裏是天下美食聚集的地方,即使是留下的殘羹剩飯也覺得香的很。左顧右看確定沒人之際才偷偷扶上手探尋殘羹剩飯。
好像摸到什麼東西了,方方正正的是年糕還是發糕?不管,能吃就行,席琭兒抓起東西放到自己眼前仔細一瞧便大口咀嚼起來。才吃了幾口卻聽見腳步聲傳來,匆忙之下隻好找地方躲起來。
咯吱,門被輕輕推開,門外之人走了進來,隨即又有一人跟進來。前頭之人將門一關,恭恭敬敬跪倒在地“主人”
後頭之人雙手靠背,聲音沉穩有力“怎麼樣,可有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