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洛十七覺得這一切都像是一個夢。
早上還死皮賴臉的師父怎麼一瞬間就跑去西天了呢?
那個人可是師父啊,淩華派的掌門,赫赫有名的長天仙尊,怎麼會,突然就……
等到秦雨凡回來的時候,洛十七依然維持著呆站著失魂落魄的姿態。
“師……師兄,師父他……”洛十七的聲線很是顫抖。
“嗯,我知道。我們先回淩華派再說。”秦雨凡此時看上去依然很冷靜,但是蒼白的臉色還是泄露了他的心情。
洛十七頭一次感受到了名為絕望悲傷的情感。
師父,那個死老頭子,不會那麼簡單就死的對不對?那個愛耍貧的白胡子老頭,怎麼可以死?
“對……對!先回淩華派,說不定,說不定師父在等我們,你知道的嘛,師父……最愛開玩笑了……”洛十七像是抓住了溺水時的一線希望,手忙腳亂的衝出蜀山派的大門。
回到了淩華派,派內是一片沉寂,洛十七直接衝入了正殿,意外的看見平時總是來不齊的長老們此刻都聚在大殿,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凝重的表情,看到洛十七闖了進來,每個人不約而同的望向她,臉上表情嚴肅地讓洛十七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
“洛十七,秦雨凡,我有話問你們。”在淩華派最有權威的白長老發話。
跟在洛十七後的秦雨凡已經理好了情緒,畢恭畢敬地答道:“是。”
(二)
長老們的盤問無非就是圍繞了那幾個問題,掌門缺席的原因,為什麼洛十七和秦雨凡參加掌門大會,掌門最近有什麼異樣……
洛十七這會隻能機械地回答,掌門和天山派的老尼約會,掌門拜托我和師兄,我真的不知道……
還是秦雨凡替她擋了後麵一連串的問題,當他們退出大殿的時候,天已轉黑,洛十七沒有來得覺得這個夜晚格外的寒冷。
“你先回去休息,不要想別的,接下去的事交給長老他們。”秦雨凡難得不是冷著一張臉,親自把洛十七送回住處,安慰了她幾句。
洛十七點了點頭,進屋,反手把門鎖上。
洛十七的手心全是冷汗,心底很是不安,原本聽聞離天歌的噩耗心中是莫大的悲傷,但現在竟演化成了不安,巨大的空白充斥心頭,總覺得,這件事,絕沒有那麼簡單。
那是一種極端的害怕,就好像,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東西在逐漸靠近的感覺。
像最近。
其實最近洛十七總是睡不好。
晚上總是夢見自己站在一片巨大的血泊之中,四周充斥著金屬腐朽的氣味,還有時輕時重的腳步聲和絕望的吼叫。
每天晚上總是在重複這個夢境。
夢裏的自己雙手沾滿鮮血,浴火般孤傲地站在世界中央。
洛十七並沒把這件事和任何人說,直覺告訴她告訴別人這件事不會有什麼好處,到她想和離天歌說的時候那人就這麼突然的沒了。
這一天的晚上也是如此,隻不過夢境中的自己感覺好像是放大了許多,早晨醒來時感覺仿佛真經曆過那修羅般的場景。
不要緊,那隻不過是個夢,隻是個夢而已。
洛十七深呼吸,企圖取走心中繚繞的不安。
後麵的日子過得也是如此,每天早晨的時候洛十七總是努力安慰自己不要緊不要緊,一切正常。
可是淩華派卻是陷入了一片混亂。
或者說整個修仙界都被一片低氣壓圍繞。
這段日子著實不太平,淩華派掌門的死就像是一個導火線,引發了一連串的爆炸。
某某派弟子失蹤,某某派弟子被發現死亡,某某排長老重傷……等到天山派掌門獨孤月也莫名其妙地暴斃後,各門派都開始警戒了起來。
那個老尼姑也死了,死法和師父一模一樣,屍體被人接觸後立馬化成了粉塵。
洛十七呆在自己的小院,翻著隔壁小花給她的情報。
這……不是巧合……
師傅的死,還有老尼姑的死,和最近修仙界發生的各類事件,都是聯係在一起的。
但是,究竟為什麼?
最近沒多少人顧及得了洛十七,每位長老都在奔波派內的事,秦雨凡也在忙著離天歌的後事,所以她這個小院落很是冷清。
越冷清,就越覺得前方已看不清道路。
迷霧重重。
(三)
離天歌的衣冠塚建在了後山。
其實就一個小土堆,再配上一塊玉砌的碑。
衣冠塚就在一棵桃花樹下,隨風飄落的粉色花瓣和那塊玉碑真的很不搭。
洛十七坐在樹下,靠著樹幹,舉起一杯酒:“師父,算徒兒的一點孝心。以前不準你喝酒,現在,就給你喝一邊吧。”
酒杯微微傾斜,透明的液體滲進了土壤。
“說真的,老頭子,你死了這些話我倒可以對你說。”
“其實還蠻感謝你白養了那麼多年,供吃供喝的,陪了我那麼久。”
“實在搞不清楚為啥你就那麼看重我這塊料子,死老頭你也不給我個答案就這麼走了真是不負責任。”
“太不負責任了啊……”
洛十七抬起頭,努力不讓溢滿眼眶的眼淚下落。
“老頭子你認為我會傷心那就大錯特錯了,終於可以拜托你的魔掌我可是很高興的啊哈哈哈……”笑聲逐漸低落,洛十七起身,把別在腰間的酒壺摘了下來放在樹下。
“算了算了,還是給您老留下一壺,祝您在冥界喝得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