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一股蘭花的清香撲麵而來。環顧四周,屋內陳設不多,卻是極具特色。牆上掛著的字畫,案頭的詩稿,還有那窗前擺放的蘭花,無一不顯示這房子的主人與風塵女子格格不入的高雅品位和橫溢的才華。
“出去,你們都出去!”室內正中,一身長玉立的紫衣男子正背對著她,一手輕撫著一口上好的榆木棺材。顯然這句怒語正是出自他之口。
芷晴徑直朝紫衣男子走過去,無意中,瞥到了牆上的字畫。
那不過是一副普通的山水畫。淡墨勾畫的小橋流水將畫的左右變成兩幅完全不同的意境。畫的右邊是一素衣打扮的村姑正在河邊一手捶打著衣服,一手擦著額頭上滲出的細密汗珠。雖然勞苦,但是那濺起的水花卻分明昭示著少女的快樂。
而小橋的左邊,則是兩位仙風道骨的男子正在一個涼亭裏對弈,看不出誰勝誰負。留在畫麵上的隻有一少年抬手走棋的手勢,以及對麵之人專注的神情。
視線從畫上移開,自然而然的落到畫左右的兩句唐詩上:
“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芷晴脫口而出,直到這一刻,聽到那熟悉的聲音,紫衣男子才轉過身來。
眼前的女子輕輕的將頭上的鬥篷摘下,熟悉的素顏,依舊是那一身淡黃的衣衫,恍若夢中一般。慕容昱上前一步,握著芷晴的手,許久才道;
“這些天,你還好嗎?”沙啞的聲音裏帶著些許哽咽和愧疚。看向彼此的眼神仿佛是剛剛經曆了生死離別的患難夫妻,又似久別重逢的故友。
“她,仙子她,她是怎麼走的?”許久,芷晴收回了一直停留在慕容昱臉上的目光,將淚水硬生生的壓回眼眶,緩緩道。
“都是我連累了她,”慕容昱鬆開手,轉身,目光再次落到那口棺材上。視線模糊中,仿佛,那個綠衣女子還沒有離去,正笑盈盈的看著他。
“她這一生都隻為我,甚至到最後,也是為我而死!”慕容昱舒了一口氣,才緩緩道,不知不覺間,視線再次模糊。不敢回頭去看芷晴。
“你知道嗎?”
看著眼前慕容昱顫抖的後背,即便是撐在棺材上的右手也在在微微發抖。芷晴沒有上前去勸慰,反倒自顧自的說著:“在翊坤宮時,皇後以死相脅,要我說出你蓄謀已久的計劃。要我供出你的陰謀。可是,可是我什麼都不知道,甚至還一直讓她覺得我是在故意裝傻充愣。”
說到這裏,芷晴自己都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慕容昱的聲音再身後傳來,語氣中夾雜的是沉重的歉意,甚至是自責。
“那時,劉皇後尖銳的指甲抵著我的下巴,以死相脅。我當時就在想,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我已經無路可退了。若我死了,至少,至少還有她陪在你身邊!”
說著,芷晴的眼角兩行清淚悄然滑過。再次回過頭看向牆上的那句詩,黃衫女子梨花帶雨的臉上泛起了笑容,恍若雨後彩虹版絢爛絕美。
“想著,若她陪在你身邊,一定會事事順著你的心意。絕不會像我那般,那般的和你爭鋒相對,不曾想……”說到最後,臉上泛起淚花,無語哽咽的卻是芷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