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訴說往事(1 / 2)

洛陽城東十餘裏有一處小鎮店,鎮上之人多以去洛陽販賣物品為生,為圖吉利,故此處名為“興隆店”。興隆醫館坐落在興隆店中心街道,主人淩軒醫術頗高,遠近聞名,常有百裏之外之人求醫問藥,買賣十分紅火。這一日接近黃昏,醫館仍有七八位病人,大夫淩軒正忙於用針抓藥,忽聽門外馬匹嘶鳴聲。淩軒立即放下手上的活,轉頭向外張望,隻見一老一少跳下馬來,來的老者正是自己的結拜兄弟吳金亭。淩軒臉上一喜,忙上前迎接道:“兄弟多日不見,想死哥哥了。”吳金亭拉過淩軒的手,歎了口氣道:“小弟此次特來向義兄求助。”淩軒微微一笑:“好說,好說,不知哪位病人這麼大麵子,求得動兄弟親自跑一趟?”吳金亭賠笑道:“兄弟不為求醫,特為鏢局子的事而來。這一次,可真是遇到了大麻煩。”淩軒聽完就是一愣,便道:“即是如此,請兄弟進內宅稍等,哥哥看完這幾個病人便來。”醫館夥計把二人讓到客廳,奉上茶水後,便自行離去。二人喝了幾口茶,那少年道:“爹,我們請人幫忙,卻空手相求,似乎不妥。淩伯父肯出麵幫忙嗎?”吳金亭道:“如果帶重禮而來,反而見外了。我和義兄十幾年的交情,我估計義兄不會看我落難,坐視不理,否則也不用來此了。”那少年點了點頭道:“但願如此,不過我擔心即便伯父肯幫忙,隻怕……”那少年被吳金亭狠踩了一腳,當下便住口不說。便在此時,門一開,淩軒走了進來,吳金亭父子見狀忙起身相迎。淩軒嗬嗬一笑,:“叫兄弟久等了。”吳金亭忙道不妨,拉過兒子道:“這個便是犬子吳縱,現下正在鏢局子裏做事。”吳縱看淩軒滿麵紅光,仙風道骨,隻覺得這個淩伯父倒可能有些本事,便跪下行禮。淩軒忙道:“不必客氣。”三人歸座,先隨便聊了幾句,淩軒便引入正題:“看賢弟麵有難色,不知所來何事?”吳金亭長歎了一口氣,道:“不是要緊之事,也不敢打擾哥哥清閑,鏢局有難,還望哥哥相助。”當下,便把事情經過講訴了一遍……在最近的一百多年裏,由於戰火連連,百姓流離失所,苦不堪言。現在雖然算得上是國家一統,再無戰事,不過一百多年的荼毒太深,所以各處流寇,土匪多如牛毛,占山據水的數不勝數,百姓日子仍舊不太平。吳金亭便在此時成立了“順德鏢局”,由於時代所致,吳金亭又頗懂經營,十幾年來鏢局子打理的井井有條,日益強盛,已然成為河南最大,名頭最響的鏢局。半個月以前,吳金亭正在鏢局裏處理雜事,隻見夥計風風火火跑進來,神情甚是慌張。“怎麼了?”吳金亭問道。夥計忙道:“總鏢頭,於鏢師他們回來了。不過個個身上有傷,看來是出了事情了。”吳金亭便是一驚,於鏢師押運貨物去四川,走了才六天,看來還沒有出河南就出事了,對夥計道:“叫於鏢師來見我。”不多時,於鏢頭來到客室。吳金亭一看,於鏢師頭用白布纏著,走路一瘸一點的,神情十分沮喪。

吳金亭先請於鏢師坐下,問起事情經過。於鏢師晃了晃頭,道:“這次護鏢去四川,前倆天平安無事,路過獨陽嶺,遇到一個怪人。這個人把一根棍子斜插在路當中,整個身子躺在棍子上,似乎在睡覺。我看這人頭部用黑布蒙著,隻露倆個眼洞,怕是衝著銀子來的,便叫大家小心,又招呼李副鏢師上前請他讓路。哪知李副鏢頭上前還沒等說話,那個怪人已經起身,拔出棍子,把李副鏢頭打倒在地。我一看便知這人非同一般,命四個夥計護著鏢銀,與其他眾人衝了上去。誰知這人功夫極高,力氣極大,我們的兵刃碰上他的棍子就被崩飛,不多時就我們便被打翻在地,這個人也不理會我們,提著棍子,來到鏢車近前。四個看鏢車的夥計被他氣勢所迫,紛紛後退,但見他打開鏢箱,取出十錠銀子,揚長而去。”吳金亭沉思了片刻,便道:“隻是一個人?”言下之意,一個鏢師,倆個副鏢師,十六個夥計,竟然連一個人都對付不了?於鏢頭垂下頭,羞愧道:“是一個人,此人武功極高,和我們打鬥時處處躲著我們的要害,對我們並沒有使全力。”

吳金亭沉思了一陣,心裏大感詫異,問道:“這個人對你們手下留情,兩萬鏢銀又隻拿走十錠一百兩銀子,既不為仇又不為財,那他為什麼劫鏢?”於鏢頭答道:“回來的路上大家也探討過,這麼高的功夫為百兩銀子劫鏢,真是讓人費解。”吳金亭又思量了一陣兒,道:“這人多半和貨主有仇,不願讓咱們保這趟鏢,你去賬房補上一百兩銀子,再賠償人家五百兩損失,告訴貨主咱們人手不夠,這趟鏢不保了,此事就此了結了吧。”於鏢頭心裏本來惴惴,怕總鏢頭責怪自己辦事不利,砸了飯碗,見吳金亭這樣說,心裏輕鬆了許多,答應了一聲便轉身出去。剛到門口,聽後麵吳金亭又道:“不要聲張,此事對鏢局名聲有染。”於鏢頭轉身答應,又停留了片刻,看吳金亭還有什麼事吩咐。吳金亭看了他一眼道:“去吧,好好養傷。”於鏢師走後,吳金亭一個人眯起雙眼,琢磨這件事情,有人劫鏢這並不稀奇,怪就怪在這兩萬銀子隻劫走了一百兩,這也太離譜了。晚上,吳金亭將事情與兒子吳縱說了一遍,吳縱也參詳不透,隻是囑咐父親最近小心,吳金亭說聲知道,不過一想起此事,便覺不安,總感覺的自己要出事。三日後,鏢局接到生意,護送兩車玉器到山東濟南。玉器頗為珍貴,再加上三天前的事情,吳金亭加了小心,派了三位鏢師,六名副鏢師,三十名夥計前去。臨行前,吳金亭對三位鏢師囑咐再三,叫大家一路上小心謹慎。鏢隊走後,吳金亭心裏也頗為擔心,不過一想這次增加三倍人手,三位鏢師經驗豐富,該當沒有問題。哪知剛近黃昏,這幾位鏢師便回來了。吳金亭正在書房看書,見九位鏢師頭破血流,個個帶傷,還沒來的及包紮,甚是狼狽,氣便不打一出來。啪的一聲將手裏的書狠狠摔在地上,隨即又一腳蹬翻了桌子。眾鏢師不知總鏢頭是氣有人劫鏢,還是氣自己無能,均低頭不敢言語。吳金亭發了一通脾氣,坐在椅子上喘著粗氣,問道:“你們早上才出發,怎麼晚上就回來了?鏢呢?”眾鏢師偷偷看總鏢頭,臉都變成了醬紫色,知道總鏢頭動了真氣。其中一個叫侯千山的鏢師的答道:“早上我們護送鏢銀,一路上十分小心,不敢大意,行至午時,便有一人提著棍子前來劫鏢……”侯千山見總鏢頭氣色越來越難看,當下不敢再說下去。吳金亭見狀,平了平心神,緩和了一些,又問道:“後來呢?”侯千山結結巴巴的答道:“後……後來,東西被搶了,我……我們便回來了。”吳金亭聽罷,豁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滿腦怒火,轉身一腳向後麵椅子蹬去。這一腳用了十成力,當下便把椅子蹬塌。吳金亭平時對眾人很器重,向來和顏悅色,一點架子都沒有,這時如此失態,顯然已是怒極。眾鏢師見椅子“哢”的一聲碎去,心裏跟著也是一顫。便在此時,書房門“吱呀”一聲開了,吳縱從外麵走了進來,隻見爹爹十分震怒,眾鏢師都垂頭不語,氣氛相當尷尬。便小聲問道:“怎麼回事?”候千山也跟著小聲回答道:“今早護送一批鏢出去,中午便被劫了,丟了五件玉鐲,一件玉觀音,我們都受了傷,所幸沒死人。”吳縱點頭“嗯”了一聲,把候千山留下,叫其餘鏢師回去休息,眾鏢師如遇大赦,紛紛轉身出去。候千山又把經過細說了一遍,特別說了劫鏢之人的特征:身材高大,穿著黑袍,使棍,頭部用黑布罩著,隻露出兩個眼洞,力氣十分大。吳縱知道這次與劫於鏢頭鏢的是同一人所為,好言安慰了候千山,候千山也退了出去。“爹爹,看來咱們有了仇家。”吳縱道。吳金亭這時氣消了不少,剛才吳縱細問候千山,自己也留意傾聽,“嗯”了一聲又道:“要說隻傷人,不殺人,還可以說這人是隻衝我而來,不過他把鏢都劫走了,豈不是害我更深,就算一個他帶不走那麼多,也可以把玉器盡數毀去,為何兩車隻拿走幾件呢?這是怎麼回事?”“這個……”吳縱思索了半晌,顯然是沒有下文。“金貴。”吳金亭喊道。管家金貴正在門外候著,聽總鏢頭叫自己,慌忙進來。吳金亭道:“我問你,你遇到一個陌生人,手裏拿把鋒利的刀,卻隻劃破你幾處肉皮,你懷中有五兩銀子,他隻搶走你一兩,你說說這是為什麼?”金貴立即答道:“多半是有人和小人開玩笑。”吳金亭聽罷哼了一聲,喃喃的道:“開玩笑,我倒想知道是誰和我開這個玩笑。”吳縱問道:“爹爹,使棍的名家你可認得?”吳金亭搖了搖頭:“使棍的人認識不少,但本事都不如我,況且有多少使棍之人,爹爹不認識,這麼查行不通。”說罷,父子二人都沉思了下來,屋裏顯得十分安靜。金貴知總鏢頭剛才大發脾氣,見房間桌倒椅翻,既不敢上前收拾,也不敢離去,在門口垂首站著。沉靜了許久,吳縱表情舒展了起來,似乎恍然大悟,吳金亭見狀,連忙詢問。吳縱道:“這件事隻有兩個個可能:第一,這個人是個江湖大盜,不知道從何處得來錯誤的消息,以為我們要護送什麼寶物,所以前來劫鏢。劫下後,發現不是自己所要之物,賊不走空,為圖吉利,順手拿了些東西,又不害人性命。”吳金亭聽罷連連點頭,讚許道:“嗯,分析得合情合理,那第二呢?”吳縱又道:“河南鏢局子不少,隻洛陽就三家鏢局子,但隻有我們生意興隆,十分興旺。同行冤家,難免惹雙龍鏢局和揚武鏢局眼紅,所以請來高人叫我們知難而退,關門改行。據我看,這件事遠遠沒有結束,將來必定還有事情發生,爹爹最好早做打算。”吳金亭仔細琢磨,覺得吳縱的話很有道理。於是吩咐管家道:“金貴,告訴大家咱們鏢局關門停業,任何鏢都不接,叫鏢局裏的人待命。”接著又狠狠的道:“關門改行,欺負到我頭上了,我倒要試試你有沒有這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