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隆冬。
“報…”著鎧甲,滿身雪花的將士跪倒在南朝金鑾大殿之上,一殿更添寂然,肅殺的空氣頓時籠罩滿朝。
“可有太子消息?”南朝君王李儼從龍椅上驀然起身,言語間盡是焦急。
“回皇上,太子他…”跪在地上的將軍抬起頭來,頭盔頂上的雪花落下了一大團在地上,碎開來,暈成一圈水漬,如他眼中半懸未落的淚。
“快講。”李儼又向前邁了一步,胸口劇烈起伏。
“太子他,他已經由徐老將軍送回,現在正在殿外…”年輕將軍說完此語,剛毅的臉上卻滑過了一道淚痕。
“但是…”他欲張口再說時,皇帝李儼已經奔了出去,文武百官也隨著皇帝的步伐趕了上去,將軍看著此情此景,終於忍不住,匍匐在地上,放聲大哭。
漫天的雪花飄灑,簌簌而下,已是積雪數尺,天地間銀裝素裹,萬裏冰封。
徐老將軍的長須已經結成一根根的冰晶,站在一頂軟轎之前,紋絲不動。
雪,覆蓋了他的全身。
“快,快將太子迎下來。”李儼邊奔過去邊命令護衛軟轎的戰士。
雪不停的下,卻沒有一人動身。
“你們都聾了嗎?此番太子被俘受苦,還不將太子迎到殿內取暖?”李儼滿是怒意的奔下台階,腳下一再打滑,讓跟在他身後的宮女太監們看得心驚肉跳,頻頻驚呼“皇上當心”。
李儼奔至軟轎之前,徐老將軍卻顫巍巍地跪在雪地之上,他身後的一幹將士隨即也齊刷刷的跪成一片。徐營蠕動著發紫的嘴唇道:“皇上。”
“將軍無須多禮,快快平身,迎下太子才是當務之急。”李儼皺著眉頭極為不悅,那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裏閃爍著不明的光。
“臣…臣遵旨。”徐營起身,麻木不堪的腿使不上勁兒,又跌跪在了雪地之上,身旁的一名小將立刻上前將他扶了起來。
徐營走到軟轎之前,伸出的手在接觸到轎簾時僵硬的停頓了,片刻之後終於掀開了那遮住了所有人視線的簾子。
軟轎之中,空空蕩蕩。
座上無人,一個雪白的瓷罐赫然放於其上,與天地的雪色應和。
李儼隻覺得眼前一陣白光,巍峨的身子在雪中晃了晃。
徐營捧著瓷罐轉身,老淚眾橫:“臣沒能護好太子,老臣有罪,當誅九族。”徐營的臉上剛剛落下的淚水結成了薄薄的冰痕。
“將軍冒死潛入閩國帶回太子,無罪!”李儼咬牙切齒,麵如土色,眸底的欣喜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殺意和深深的哀痛。
說罷緩緩的從徐營手中接過了瓷罐,那握著瓷罐的指節泛青,幾乎要將瓷罐捏碎,揉進掌心裏去。
這裏麵,是他最驕傲的兒子!
十二歲的戰神,李慕。
李儼強忍心中的悲痛,將瓷罐打開,灰白的骨灰靜然的躺在裏麵,還有那一枚李慕隨身不離的龍佩。
他將龍佩小心翼翼的取出,眼前閃過李慕驕傲的笑顏。
李儼終於沒能忍住,蓋上瓷罐轉身的瞬間,一滴淚落在他冰冷的手背上,凍結成冰。
就在此刻,金鑾大殿之中,卻跑出了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父皇,大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