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吃點……是二公子啊,好久沒來了。快請進,請進……”招呼的人待看清進來的人時一臉喜色,連忙笑聲招呼。
春雀聽聞此聲不由抬頭望了下,這才發現招呼他們不是店小二模樣的打扮,看那樣子確實掌櫃的無疑。
“有勞福掌櫃了。”王青彧點點頭,帶著春雀往二樓走去,春雀本想就在樓下隨便吃點就好了,可卻是一點話都插不上。
因為始終保持敦厚的笑容的福掌櫃,嘴裏卻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話:“……自您上日一別該有三月了,羽綸兄上回來還有念到公子您呢……”福掌櫃邊說著就推開了二樓的一間雅房,房間布置清雅,倒挺合王青彧的性子。
“師兄回來了?什麼時候?”王青彧語氣淡淡,但話語的訝然卻是顯露無疑。
“該有七八天了。桑梓兄說下次您來的時候讓小的給他捎個口信,他好來與你見上一麵。”福掌櫃躬了躬身,這中間小二的飯菜卻跟著端了上來,速度真是驚人。
“嗯。那麻煩福掌櫃現在就去通報一聲我師兄,就說我來了,急著見他。請他速速趕來。”王青彧頷首沉思了下,說完擺擺手,福掌櫃應聲退下隨手將門也帶上了。
桌上擺放著金絲燕窩粥,冰糖脆藕,翡翠晶瓜等數十盤小菜,光看這精致的菜色便令人食指大動,饒是春雀著急出去找人,看這菜色肚子忍不住咕嚕嚕叫了起來。
“吃吧,小心燙。”王青彧聽著那一聲聲低微又清晰的異響,臉上浮現一絲笑意,輕聲說道。
春雀真是餓了,點頭間就將飯菜吃了許多,抬頭卻見王青彧正望著自己,筷子幾乎未動。
“看來以後我得努力賺錢,否則怎麼養活得你?”王青彧輕笑道,望著桌上的滿盤狼藉,話是這麼說,臉上卻滿是寵溺。
春雀聞言心中一股暖流滑過,夾起一片脆藕放入王青彧麵前的碗裏,憔悴的臉龐微微露出了笑意,卻不答話自顧埋頭苦吃。
房間中偶有碗筷碰撞的清脆鏗聲傳來便再無其他聲響,唯有房中傳出的淡淡溫情衝淡了之前的陰霾鬱氣。
春雀不時的望著窗外高掛的烈日,又頻繁的往緊閉的房門望去,自從一個時辰前彧的師兄羽綸來此,他們就進了隔壁房間待了許久未出。春雀的心越發著急起來,心下思量他們師兄弟多日未見定是有許多話要說,還是自己先去找翠花好了。
春雀這般想著,就起身在房間裏看了一下,見裏間門半掩露出書桌一角。於是走進去提筆在紙上留了幾個小字,隨後自行出了門。
出了門,春雀未在街上停留直接去了回春堂。此刻回春堂人來人往,任是那一身白衣來往穿梭,這如今情景卻生生的刺痛了春雀的眼,春雀凜了凜心神抬腳走了進去。
沒人上來招呼她,一個個似乎都將她透視了般。春雀自顧往回春堂後院走去,在抄手遊廊上,卻看見吳冷正端著一碗白飯,麵前是一大盤醃製的白肉,許是剛醃製不久,粗鹽珠子夾著血絲隨著吳冷的翻動不時的掉出幾顆出去。
春雀望著眼前白花花的肉心裏一股奇異的感覺冒了出來,說不清道不明,隻覺得看的便渾身不舒服。
“春雀姑娘,怎麼來到後院了,是找廖大夫?”吳冷率先打破沉默,筷子在肉中翻攪了兩下,卻未下筷。
春雀聞言不由多看了兩眼吳冷,相貌平平,身子纖瘦,是那種走在大街上望一眼轉頭就立馬都能忘卻的模樣。唯有雙眼的清明與店裏的那些大夫倒有些區別。
春雀見他問自己,正想問他翠花有沒有來過,又一想他可能會知道,怔仲間突然吳冷垂下眼夾了一大塊肉塞進了嘴裏,再也不看春雀一眼。
“你可知廖大夫今日是否在醫館裏?”春雀出聲問道,見吳冷自顧吃飯不答,不由俯身再次問了一遍,臉都快到了吳冷的肩膀前。
吳冷依舊自顧吃飯,這般呆滯的臉色與剛才清明聲朗完全兩樣,正待春雀滿腹疑惑起身的瞬間,耳邊飄過一句細若蚊蠅的聲音:
“西院角落,朝陽處,小心……”
春雀渾身一僵,可身子卻沒做停留的直了起來,隨後吐了句:“怪人,這白肉有什麼好吃的。”一揮衣袖揚長而去,平靜的麵容下卻緊緊捂住一顆早已驚濤駭浪的心……
身後吳冷繼續大口的吃著大盤的肉,麵容呆滯無神,唯有那雙手在一舉一動間掩蓋著不易覺察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