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雀側耳傾聽著臥室裏的動靜,隨後輕手輕腳的爬上了以前睡的板床。床板僵硬硌得慌,春雀不由想到了二樓裏自己睡的那張舒服的軟床。一時有些睡不著,睜大眼睛無意識的向上看著。
不知道他這個時候在幹什麼?
春雀思及此,伸手拍了一下腦袋,一臉自己是白癡的表情。
這個時候還能幹什麼,他肯定早就睡著了。
自己今天一天沒跟後麵扇涼,也不知道他熱不熱
笨蛋啊你,他那體質還需要一把破扇子?
“睡覺,睡覺……”春雀煩躁的自言自語,一臉挫敗,在心裏鄙視自己,翻了個身強迫自己入眠。
突然,臥房裏傳來一聲痛苦的悶哼聲,緊跟著方哥焦急的聲音響起。春雀心一沉,一個轉身就下了床奔進了虛掩著門的臥室。
“娘……”春雀驚呼,頭又開始暈了起來,心慌無比。
床上,秋惠整個人無力的癱在方哥懷裏,人已陷入昏迷。滿嘴鮮血,胸前瞬間被血漬染透。那鮮血順著床邊往地麵上緩慢的流下,響起低沉的滴滴聲。
而平日裝汙穢物的盆就在床腳不遠處,裏麵亦是血跡斑斑,一眼就可以看出病人時常吐血……
“躲什麼?你扶著你娘,我去找王大夫。”方哥見春雀搖搖欲墜,臉偏向一處,口氣都冷了起來。
“找他有什麼用,我去找歐陽大夫。”春雀見方哥一臉冷峻,以為他是擔心秋惠身體,也未多想。
“歐陽大夫閉館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何見得到他。萬一,你跑了怎麼辦?”方哥說到最後,滿眼懷疑。
心上忽然被人狠狠捶了一擊,春雀身子微微有些搖晃。她睜大眼睛望著麵前方哥,隻覺如此陌生,不可置信。
半晌,春雀開口,隻覺喉嚨幹幹的,連說話都有些苦澀:“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雖然我不是你們的女兒,可我說過秋惠永遠是我的娘。我如今在府裏當下人又是為了誰?”春雀還想說下去,可見秋惠臉色越發蒼白,心知現在不是和方哥爭吵的時候,扶著門就要出去。
“我也想相信你,可你剛才那番作態,不就是嫌惡你娘嗎?”方哥說話軟了下去,望著扶著門削瘦的身影,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想錯了。
春雀聞言不由停住了腳步,心中更覺苦澀,望著門外深沉的夜色回道:“我暈血。”說完在方哥的愕然愧疚目光中消失了。
“砰砰砰……”百草堂門外,一聲聲大力的敲門聲響起,如此,已經響了好久。連著隔壁沉睡的百姓都有些被吵醒了,開著窗戶出來咆哮罵人。
可敲門的人依舊使出最大的力氣,對外界置若罔聞。
“這樣下去是不行的,我看歐陽大夫是將下人都潛回了家。”溫柔的聲音響起,口氣裏是掩飾不住的焦急。
“那該怎麼辦?”春雀停住了手,聲音有絲顫抖,將手放下五指鬆開,連著那顫抖的語氣裏還有微微顫抖的手。
五指關節處,早已磨破了皮,滲出絲絲血跡。
“隻能硬闖了。”白羽抬眼望著百草堂的高牆,此刻他已經站到了側牆去。
春雀點了點頭,隻要能救娘,翻牆這點事算的了什麼。
“不要怕,閉上眼睛,我們很快就會找到歐陽大夫。”白羽朝春雀伸出手,鼓勵說道。溫潤如玉的目光讓春雀緊張的心安定了下來。
夏日夜去的快,此刻,天邊微微露出了魚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