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回家(2 / 2)

春雀一聽鼻子再度酸了起來,心中委屈滿腹,回家的喜悅瞬時被衝的一幹二淨。

他們那是什麼表情,莫非這屋裏死去的人也要算在剛剛回來的自己頭上?

“方父,到家了,你可以放我下來。”春雀悶聲說道。

方父依言將春雀放下,抬眼不由仔細看了兩眼春雀,見她滿臉憔悴,心中甚覺疼惜。想到自己真正的女兒如今想必早已投了胎,而她卻還在這受苦,見她腳底下放著那麼大一個包袱,於是彎腰將包袱拿在手裏,語氣有著父親的慈愛:

“你該讓人捎個口信,我也好駕車去接你。一個人拎這麼大包袱……”隨後突然覺得不對,轉頭問道:“你被王府趕出來了?”

春雀見方父一臉關心的表情,搖了搖頭,隨後問道:“徐叔叔家誰歸天了?”

“還沒,是你徐叔叔的三兒子石頭,得了天花。村裏誰都素手無策,如今隻剩下一口氣,這白綾是剛剛掛起……你怎麼出來了。“方父正說著,抬眼就看見門口一個人影站在那裏,扶著牆正淚眼婆娑的望了過來。

春雀正聽著方父說徐大瓜家的事,腦海裏搜索著關於天花的記憶,忽然方父口氣一下子溫柔無比,心中溫暖無比,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身後站著是誰。

春雀轉身望去,靠牆站著的秋惠,如今更是消瘦無比,毫無生氣的臉上,兩邊顴骨高高聳氣,眼窩深陷,隻是那臉上喜悅的笑容讓整個人看起來精神了許多。

“娘。”春雀眨了眨幹澀的眼,咧開嘴笑道,張開雙臂走了過去抱住了秋惠。心中早已淚流成河,如今的娘,哪裏有歐陽大夫口中說的所謂穩定恢複……

“怎麼不進去,讓為娘好好看看,怎麼瘦了?白羽沒好好照顧你嗎?”秋惠仔細端詳著春雀,眼中盡是對女兒的思念,見春雀憔悴了許多,口氣裏竟怪起了白羽。

“天氣太過炎熱,吃的便少了點。娘,你不也瘦了許多。身體可好點?”春雀語帶笑意,口氣裏隱著一絲顫抖。見秋惠提起白羽,眼睛一跳,連忙轉移了話題。

“好多了,歐陽大夫前日還來替為娘施了針。對了,你怎麼沒和白羽一起回來?”秋惠邊說邊伸長脖子向春雀身後看去。

“哼,前段日子還跑過來跟你娘說要娶了你過門。如今你回來,一個人背著這麼大包袱,他倒是沒見人影了。”方父見秋惠老提白羽,麵色不悅道。

春雀聽到這話心裏一驚,他說娶自己過門一事是何時說的,為什麼自己這個當事人不知道。怪不得,娘一直問白羽,敢情在她心裏已經把白羽當成她的女婿了。

這樣體貼孝順的女婿也難怪娘會喜歡,可方父貌似一直不感冒,對白羽一直不冷不熱。

春雀心裏覺得奇怪,可嘴上也隻是笑笑沒再多問。

白羽,與她,早已在那荷池邊徹底清了關係。

秋惠嗔了一眼方父,隨後一臉慈祥的看著春雀,嘴裏低喃道:“這才走了兩月沒到,為娘怎麼感覺有兩年沒見了。”

“娘……”春雀語氣有些哽咽,心中覺得溫暖無比。

為何愛情,友情,親情,總是將愛情排在第一,隻因為那是自己心中最想追逐的。而親情,卻是在背後永遠默默保護你,卻也往往最容易被忽視。

“雀兒,你是不是在府裏受委屈了?”秋惠這才注意到方父腳邊的大包袱,一臉關切。

春雀趴在秋惠懷裏搖搖頭,委屈,確實覺得受了好大委屈。隻是,這委屈,該是自己自作自受了。

“這裏是給娘和方父買的一些禮物,還有,徐叔叔的家人。”春雀解釋道。她知道秋惠定是看見了包袱,才和方父問了一樣的問題。

春雀說完扶著秋惠進了門,這一句話又惹來了秋惠的一臉欣慰笑容,後想起了什麼問方父道:“石頭怎麼樣了?”

方父聽到秋惠問這個,臉上不由暗了下來,回道:“無望了。大家已經將白綾都掛了起來。”

秋惠聽到這話,不由黯然神傷,歎了口氣坐在了凳子上道:“徐嬸子以後的日子可怎麼辦好。這一個多月,連著兩位老人相繼去了,如今又是石頭……”說到這裏眼裏泛紅,鼻子一抽,眼淚流了下來。

春雀聽完這話,有幾秒鍾的石化。不由望了一眼包袱,那裏的補品與衣服她都徐叔叔的父母算在了裏麵,當然包括即將離世的石頭。

“石頭還有一口氣,我們不能放棄……”

同一時間,方父的聲音歎息般響起

“春雀,這個時候你真不該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