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要臉的浪蹄子,給你睡的地方還跑到我們床上來。翠花,她睡髒了你的床,你想怎麼處置她?”丫環甲高聲叫道。
春雀扭曲著身體極力掙紮,四個丫環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楞是讓春雀橫在半空中下不來。
“我,其實是我……”翠花站在人群中,想辯解。
“翠花。”春雀大叫一聲,極快的搖了下頭,製止翠花說下去。“睡便睡了,你想怎麼樣?”
“哼,徐嬸子不在,我們哪裏敢拿你怎麼樣。你們幾個將她抬到屏風後麵去,眼不見心不煩。”丫環甲冷哼道。
“不用,我自己會走。”春雀叫道,四個丫環看向丫環甲,丫鬟甲點了點頭。她們隨即放開了春雀。
春雀恨恨的瞪了一眼一臉張揚的丫鬟甲,眼光落到翠花身上,嘴角微微扯了扯。眼睛無意中的往門外瞟了一眼,門角一處衣裙隨風飄飛,春雀冷笑著慢慢走向了屏風後麵。
“等等……”翠花叫住了春雀,用力扯出自己床上的涼席抱在懷裏衝春雀笑道:“夜涼,鋪在地上。”
“不用你假好心。”春雀轉也未轉身子冷聲道,翠花臉色一涼,低下了頭惹來一陣哄笑聲。春雀的雙手輕微顫了顫,低眼雙眸挪步離開。
“我說翠花,你一片好心可讓狗給叼走了呢。”丫環乙嗤笑道。
翠花默不吭聲將涼席重新鋪在床上,眉眼間一片清明毫無一絲責怪春雀的神色。
春雀走到屏風後靠著窗戶站立,窗外暗影重重,隱匿叢中的百花散發出淡淡的香味混著夜的清涼隨著春雀將窗戶打開便湧了進來。不遠處有一涼亭,四周的走廊在這夜色中也是若隱若現。
屏風外皆是丫鬟們嬉笑怒罵聲,隨後是討好徐廚娘的聲音,一陣叮叮當當盆扣相撞後便是大家都上床休息悉悉索索聲,隨後便安靜了。
春雀望著牆角邊擺放的幾隻馬桶,仿佛隻隻都活了般在嘲笑著自己,剛平息下來的怒火又再次冒了上來,卻無力發泄。
‘隻此一生我便要如此落魄過下去嗎?’春雀的心裏瘋狂呐喊道,‘這樣的鬼日子如何過的下去,老天你將我穿越過來便是叫我受盡世人冷眼,你現在定是在嘲弄我吧。我偏不讓你如意,偏不!’十指緊緊拳握,掐進肉裏,鮮血流出也不知。
春雀盯著夜空中的初月,怒目圓瞪,繃緊的崩潰臉色如拉滿的弓弦,一行清淚無聲的流出。腦海裏驀地出現了秋惠娘吐血暈厥的樣子,白羽含情脈脈溫和一笑的樣子,剛才的想法便如空氣中的泡泡“啪”的一聲幻化無形。
“唉。”一聲輕微的歎氣聲細細響起。春雀聞言轉身,翠花站在屏風旁手裏拿著兩個饅頭正看了過來。
春雀看著她,不言不語,眼裏的疑問顯露無疑,,肚子卻很誠實的抗議了起來。
翠花輕聲笑了笑,走過去將饅頭塞到春雀手中,壓低聲音細細說道:“別看這時候大家都睡了,夜裏可都陸續會過來用的。這地上涼,今夜你要過的苦了。”說完抬手指了指馬桶,意思不言而喻。
翠花說完便轉身躡手躡腳的往回走,她似乎知曉春雀的性子也不期待她會說些什麼。
“你為何要幫我?剛才在他們麵前我還嗬斥了你。”春雀悶聲道,低頭看著手裏的白白饅頭。
“我知。為何要幫你?嗬嗬……都是苦命人罷了。”翠花說完便擼起右臂上的長袖,借著點點月光,春雀看見了那碧藕般的瘦弱手臂上縱是一道道傷痕!
翠花放下長袖頭也沒轉的離開了,剩下一臉同情的春雀佇立原地,手裏是翠花硬塞過來的饅頭。
‘你自己都是個可憐人,哪裏有資格去同情別人。’春雀自嘲,心裏驀地升起了一絲怒氣 ,甩起腳就想踢翻眼下的馬桶,抬起的腳揚起在半空又停住了。
抬頭看看窗外一處,又低頭看了看馬桶,蒼白的小臉上露出了一絲慘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