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古界十萬三千七百年。
正是陽春三月,草長鶯飛,遍地生機。
聚仙鎮是小鎮,占地百畝,鎮內居民不過千餘,不過也就是這麼一個小鎮,繁華之象卻堪比古帝都,緣何?
無它,泰古百年一次升凡大選,往往便在這聚仙鎮之中,久而久之,此中繁華不輸於其他。
百年的升凡大選,素來是泰古界的盛事,彼時萬修齊聚,百宗皆至,此等盛況常被人事後稱道,更有驚才豔豔之輩得大能看中,傳下至高法訣。
陸州亦是來此參與大選,他生時嘴含血珠,滿月能行,百日能語,三載便能詩,五載便有大作流傳而出,而今浦至雙七,得幸遇上大選,自是希望得上師看中,從此可修長生法門。
離得大選之時還餘三日,聚仙鎮早已人潮擁擠,連帶著周圍數個城鎮也聚滿了人。
陸州孤身一人往客棧而去,他家境殷實,父與母更是極其支持他此舉,早於月前便在聚仙鎮訂好客棧,幸得如此,方才有的落腳之處。
“陸兄?”
陸州浦進客棧,便聞得一訝然並驚喜之聲,循音望去,許堰一身黑袍,身形修長,劍眉星目,襯得周圍人毫無亮色。
“上去一聚?”二人本就是私交甚篤的好友,雖有一載未見,卻並無隔閡。
許堰自是道好,擱下一錠銀子,提著桌上兩壇青烈酒,便隨了陸州之後。
掩上門,陸州微微一笑“一載不見,許兄倒是風采依舊。”
“久別重逢自是飲上三大碗”許堰也不理會他的話,把酒往案上一放,啟了酒塞,便滿滿倒上兩碗酒。
陸州也是好酒之人,端起其中一碗,便一飲而盡,罷了還咂咂嘴“卻是沒有九醞春酒來的醇厚。”
許堰又幫陸州滿上一碗酒,鬆鬆垮垮倚在榻上“一年沒喝過的玩意,早忘了那等味道。”
未等陸州開口,又自顧自的說“許家通敵叛國落如此下場,若不是你,世上早無我許堰。”
陸州一陣唏噓,想當年許堰也是意氣風發,連才名也不下於他,二人初始不過惺惺相惜,後來多次生死關頭,一路扶持,推心置腹,豈料許家心大,勾結敵國欲黃袍加身,陸州求得大宣天子,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幸得其愛才,方才免了許堰之死罪,卻判了個終身不準入皇城的聖詔。
彼時長亭古道,西風瘦馬,襯得人孤寂而淒涼,此一別,便是一年。
“當初你本沒有參與”陸州道。
許堰一時啞然,神色真摯“倒是我想茬了。”
“這凡塵百世不過一場空”話畢,竟是直接端起酒壇子對嘴而飲,飲得酒濕春衫,壇酒盡了方才罷休,大笑道“聽聞修仙之道一路孤寂,許兄可願隨我同攀天梯,暢遊泰古,與日月壽之?”言語間竟是說不出的自信。
聽就此言,不正和我意?許堰一時大笑,一諾而下“自是從。”
此時二人尚且不知,泰古之廣非言語可述,長生道又豈是如此好求?
而這一番言語,往後數百數千甚至數萬年的日子,二人緩急可共,生死可托當是真正的令人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