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相信:沒有不散的伴侶,沒有不終的旋律。

顧佞

「別為我難過」

終於哭出來了嗎。蘇傾念。

你不是親眼看到她像斷翅之鳥直直地墜落嗎?

你不是親眼看到她張開雙臂迎接方向向下的死亡嗎?

你不是親眼看到刺眼的血紅染上她雪白的衣裙嗎?

你不是親耳聽到她邊笑邊在風中呐喊“別為我難過”嗎?

你不是親耳聽到耳旁的風都像在哭嗎?

你不是親口說故她永遠得不到原諒嗎?

如她所願,她成了自由的白鳥。「你是否失落」

傾念還記得去年夏天畢業旅行時他信誓旦旦地對喬淩一許下的承諾。

他說:我隻喜歡喬淩一。

喬淩一哧哧地笑著刮他的鼻子:“我是魚你是天空。天空和魚怎麼相戀?”

他不知顧佞心中泛起濃濃的酸意。

顧佞。他以為的好知己。

這是傾念衷情向往之地:風光迤邐,有一大片靜默的草地和一條流入幽湖的碧溪。

“你若成魚我便是水,至少我與你同在。”他輕輕地拉起淩一的手。

“才不要。”

她像魚一樣掙開傾念的手。

“顧佞我們來抓魚!”

顧佞躺在草地上木木地望著天空。

喬淩一不滿地撅著嘴,挽起褲腳踩進了溪水。

誰能想到溪水如此湍急呢,誰會想到水底的卵石竟青苔密布呢。

她剛一踩上滑滑的卵石,身體就不受控製地倒下來:“救我!”

不識水性的傾念渾身戰栗地站在溪邊。他當然知道淩一不會水,可他自己都怕得要死,如何能救她?

“淩一!”顧佞如夢方醒般從草地上爬起來。

傾念像抓著救命稻草般死死攫住她的手:“顧佞你快救她啊你水性很好的不是嗎!她是我的命啊!”

喬淩一艱難地把頭探出水麵,又被溪水拽了下去。

她已無力再喊救命。

響在耳邊的流水聲像尖刀直刺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我不要。我是鳥她是魚。鳥怎能救得了垂死的魚?”顧佞垂下手,“水這麼急,救不回來了。”

他心裏殘存的一點泡沫都幻滅。

「難過怎麼過」

“我永遠不會原諒你!”蘇傾念喊得聲嘶力竭。

“節哀。”顧佞的聲音在顫抖,“原諒也好不原諒也罷。又不是我的錯。”

他閉上眼睛:“惡心。”

這也好,淩一成了她想作的魚。

顧佞背過身,眼淚無聲地淌下來。

喬淩一無邪的笑臉。

天真的眼神。

一臉憧憬地說她希望成為一尾魚。

孩子氣地說顧佞我在天堂等你。

抱著這種負罪般的幻想她渾噩過了一年。

又是一年盛夏。

她覺得該收拾自己的心情了。

風揚起她的長發,白色裙裾恣意飄舞,隱約可見纖秀的腳踝。顧佞絕決地向下望:

沒有匆匆的行人,沒有往來的車輛。

她對傾念說她要解脫,語氣有一絲絕塵的味道。他當這是兒戲憤然掛斷。

那就這樣吧。「生命是藍天需白雲裝點」

她的眼睛像枯涸的井流不出淚水。

她的裙子和湛藍天幕般一塵不染。

她縱身一躍時像朵怒放的白蓮。

風從她耳際呼嘯而過。

“別為我難過。”她說。

落地時顧佞像朵凋零的花,紅色漸漸滲透白裙。她的眼睛依然睜開望著天,隻是眼中光華不再閃爍。

願你在天堂做一隻自由飛翔的白鳥。

蘇傾念冷冷地看著這一切,眼淚卻大顆大顆地砸下來。他開始笑,可他笑著笑著的淚,如何也掉不進她心裏。

淩一所說的藍天,他不能那麼純淨那麼孤單。何況他失去了飛鳥和魚。

他站在死去的顧佞旁邊,輕輕闔上她的眼睛。

他看見顧佞的嘴角上揚。

好像在笑。

染染執筆致我親愛的伊人、翎曦、淩一

你們要幸福&652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