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說得極重,眾人皆默了一默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嘰嘰喳喳地開始商討起什麼。
一旁的虞氏看得卻是急了,湊在她耳邊壓低著聲音說道:“娘娘,這些奸商都是些油鹽不進的人,哪有便宜撈就往哪湊,要我說也別和他們動嘴皮子,直接用布袋套了頭,揍上一頓再說!一頓棍棒下去多半也就蔫了。”
她一驚,抬眼看向虞氏。
嘿!你當人人都像你家那口子那般容易打嗎?
虞氏怯怯地看看她,然後乖巧地低下頭去了。
她原本滿腔的火氣立刻全滅了,歎了口氣,很是無奈地低聲回虞氏道:“若能用武力解決,我早將他們打得哭爹喊媽跑回家了,哪用得著在這兒耗?可這樣一來,他們是不會服的。”
虞氏小媳婦一般,低垂著頭不說話,隻一個勁地點頭。
半響後,那夥子人好像商討好了,說話聲逐漸低了下來,就見得那吳掌櫃站出來問她道:“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們退一步,把江北大營將士們所需要的米按正常價格出售。”
她冷聲說道:“要降價就全部降價,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吳掌櫃一聽,直接把手一揮,撂了杆子,“這怎麼能行!哎?你到底誰啊?憑什麼逼迫我們降價,全部降價這事絕不可能!”
虞氏底氣充足地喝道:“放肆!皇子妃娘娘在此!豈是能用‘你’字作稱呼的!”
好姑娘,這手不錯,“皇子妃”這張大旗扯得是時候。
場麵靜了片刻,大夥又驚疑不定地看了她片刻,這才呼啦啦地跪了一片。
吳掌櫃飛快地向她這瞄了一眼,軟了腔調,“皇子妃娘娘,你也得替我們想想,我們這已是虧得大發了,您再讓我們全部降價,這,這不成呐。”
她也把語氣調整地盡量友善,說道:“我並非叫大夥做虧本的買賣,隻是叫大夥按原價出售。”
沒想到她軟了語氣,那吳掌櫃竟還跟她來了硬的,“這不管您怎麼說,這價格是降不得的,咱們在商言商,這錢還是得賺的!”
她不由一愣,嘿!真當她隻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嗎?她立馬臉一沉,曆聲說道:“這事呢,咱們好說好商量!若正解決外患之餘,上趕著引起內亂,大夥確定可以安然躲過這場戰亂?兵敗城破之日,還想著把米糧也一塊兒扛走嗎?!”
眾人頓時皆繃緊了嘴,吃穿不愁,自然得是有命享受才是,果然,待她說到‘兵敗城破’四字時,眾人身子皆是一顫。
她又補充道:“隻要大夥恢複原價,江北大營就會大量收購米糧布匹,於大夥而言也是筆不小的買賣!”
那夥人一聽,連忙相互看了看,又七嘴八舌地埋首討論起來。
她本想耐心地等著這夥人討論完,好還給她個回複,可等了半天不見這夥人有中場休息的意思,她等得急了,隻得高聲叫道:“漪馨!”
“在!”虞氏清脆地應了一聲,卷了袖子就要衝上去,嘴裏還衝她保證道:“娘娘您看好吧,我一定給您出了這口氣!”
她一見這架勢,立馬猜著虞氏是誤會了她的意圖,忙出聲止住了虞氏,頗為無奈地解釋道:“渴了,倒杯水給我吧。”
虞氏一愣,一時有些無法接受這個答案,氣勢頓時頹了下來,焉焉地替她倒了杯茶。
她笑了笑,接過虞氏遞過來的茶杯,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然後放到了桌上。
又過了片刻,就見人群中的吳掌櫃跪膝往前挪了幾步,然後將身子挺得筆直,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地,“不成,不成,價格絕不能動!您說的這個它也賺不了多少。”
她等這許久,就等來這答案?頓時也沒那麼好脾氣了,一聲脆響,她將茶杯掀翻,索性撕破了臉皮說道:“既然大夥這麼樂意去地府做客,我不如遂了大夥的願!大夥也知道,我一個女人家,沒那許多顧慮,若咱們好言好語的談不下,我不介意送大夥一程,叫大夥愉快的一道上路!”
眾人聞言身體皆是一僵,抬眼狐疑不定地看她,半晌後竟又是吳掌櫃驚愕地問道:“娘娘當真要把我們大夥全殺了?”
她也不說話,隻冷笑著看吳掌櫃。
許是這夥人吃定了她不敢下手,幾句嘀咕下來,又派出吳掌櫃竟真跟她硬碰硬起來,“您若真能下手,就把我們大夥全殺了,把當鋪裏的東西全搶過去,不然您就按我們的價格來。”
她還未及張口,倒是一旁的虞氏先急了,上去就給了吳掌櫃一腳,怒道:“當真以為我們不敢下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