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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她所知,這皇帝與四皇子生母宋氏都是根紅苗正的大越人,四皇子竟然有一頭白發,這是怎麼說的?這到底是皇帝偷了人還是宋氏爬了牆?
尚在琢磨呢,身後突得響起一道溫潤的話語,帶著明顯不悅,“看夠了?”
蕭子衿心裏突然一突,忙轉過了頭,卻是錯不開眼去了,隻見得四皇子白發披散在肩頭,有幾縷落在臉頰上,一雙多情的桃花眼上長長的睫毛翹而密,手指無意識的敲打著手臂,白發纏繞在手臂上,表情寧靜而恬淡,還真帶有幾分桃源仙人的飄逸。
她一時不覺看得有點怔了。
而四皇子,他卻切合適宜的含羞帶怯地低下頭,輕啟紅唇,不悅道:“花癡!”
她忙把麵皮子扯平了,然後試探性地問,“殿下,我能問你件事麼?”
四皇子眼眸一亮,連帶著額間花鈿那抹幽光也隱隱跳躍起來,他微微揚了下頜,說道:“嗯,你問。”
蕭子衿張了張嘴,覺得這話卻實在不好問出口,總不能直接問四皇子:哎?你爹媽都是黑發,為嘛你會是白發?這究竟是你爹出了軌,還是你媽劈了腿啊?
她琢磨了又琢磨,還是覺得把話說得模糊些比較好,便隻問道:“你是什麼人?”
就見四皇子眉梢一挑,然後裝像地低頭瞅了他自己一眼後,抬起頭,雙眼含笑地看著她,答道:“男人,難道蕭小姐看不出來嗎?”
沒辦法,對於這樣的人也隻能敞開山門說亮話了,她咂了咂嘴,又遲疑了一下,才小心地問道:“你祖上可是有胡人的血統?”
許是她這山門開得有點大,話也太直白了些,四皇子怔了。
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頭發,“那,你的頭發,這不像是純種的大越人啊,祖上有胡人的親戚?”
她剛說完,才眨一個眼,原本溫文笑談的四皇子已是換上一副落寞、淒涼的麵孔,似乎受到了難以承受的打擊,外加身後的黑白紗簾輕拂,更顯出淒惻惻的悲慘與風蕭蕭兮的景況,煞是感人熱淚!
她一時有點傻,沒反應過來。
四皇子已是側過了身去,沉思半晌,語氣頗為沉痛地說道:“我母妃本是北冥公主,遵從父命嫁來大越和親,她雖寵冠後宮,卻也引來禍端,懷胎之際遭人陷害失了寵,終日鬱鬱寡歡,誕下胎兒後,不知為何狠心的將這孩子交由了玉姑姑撫養。”
見四皇子勾起了傷心事,蕭子衿心中不免覺得有些歉疚起來。
四皇子又道:“由小至大,她從未召見過她的孩子,甚至從未看過他,即便是死的那一刻,她也不曾讓那孩子見她最後一麵,你說,這個孩子是不是很可悲?是不是很可笑?”
又見四皇子情緒這般低落,蕭子衿心中更覺得過意不去,正想開口安慰他兩句,卻見他又轉過頭來,看著她說道:“這都是半個世紀前的老黃曆了,你該不會一點也不知道吧?”
她一怔,半個世紀前的老黃曆?她怎麼沒聽那些三姑六婆們八卦的時候提起過?難不成以前的蕭氏聽說過?四皇子生母不是根正苗紅的大越人?
這樣一想,蕭子衿急忙一拍腦門道:“可不是,你這麼一說才想起來,是有些老了……”
四皇子沒有做聲,隻靜靜地看著她,眼裏多了抹探究之色,她隻得硬著頭皮和他對視,片刻之後,四皇子卻是忽地嗤笑了一聲,仰著頭閉上了眼,好半晌才轉頭向她看了過來,輕聲說道:“你的腦袋是裝了什麼,這麼不靠譜的故事,你也相信?”
蕭子衿一個怔愣,想了想才明白過來。我擦,去你個太後的!居然是在詐她!
她當即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光,叫尼瑪獻殷勤跑到人家屋裏來,叫尼瑪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去問候人祖上!
四皇子卻是懶懶說道:“看來有空,本殿下需得傳授你一些防騙術,謹防上當。”
她暗中狠咬了咬牙,真是此恨綿綿無絕期,要多sb多sb!
再看四皇子,他那還側著頭斜睨她呢,靜默片刻,四皇子轉回了頭去,忽地沒頭沒腦地問她,“你說她怎麼會拋棄自己的孩子呢?”
蕭子衿愣了一愣,這才反應過來這個‘她’指的是剛才那個故事的女主角,便不由琢磨著這小子問她這個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可琢磨了半天也沒琢磨出個結果,隻能老實答道:“我怎麼知道屎殼郎為嘛會這麼喜歡滾糞球。”
四皇子先是一愣,繼而大笑出聲,好半響,才止住了笑,又問她道:“平日裏不讓見便也罷了,竟連最後一麵……你說天下怎麼還會有這樣的母親?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她無語,衝這廝翻了個白眼,“我實在無法理解屎殼郎的這種做法。”
四皇子又笑開了,許久才停下來,側了頭清朗眉目,溫和清雅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