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替身
電影劇本
作者：李澤綿
1.某秘密地點日
特寫：兩隻手握在一起。一隻手略顯粗壯，另一隻手白皙纖軟。
畫外音男：“準備好了嗎？”
畫外音女：“準備好了。10點半我準時到達現場。”
畫外音男：“好！祝你成功！”
畫外音女：“請老板放心，屬下一定成功！”
2.南京國民政府禮堂前日
出席國民黨高級會議的幾十個人在準備合影，蔣介石坐在前排中央。對麵是一架老式照相機以及一些工作人員和侍衛。
3.某射擊區日
對麵二樓窗口，一支長槍在瞄向模糊的蔣介石，白皙纖軟的手扣動扳機。
“砰砰！”槍管裏射出子彈。
4.南京國民政府禮堂前日
合影現場一片混亂。
“有刺客！”
“保護委員長！”
高官們湧向禮堂避難。
侍衛們急忙四處搜索刺客，隨後傳來幾聲零星的槍聲。
人散過後，隻留下孤零零的照相機和幾排凳子。
5.委員長辦公室日
蔣介石坐在辦公桌前，他麵色清白，一言不發。
國民黨軍統局副局長戴笠（雨農）站在他麵前：“對不起校長，讓您受驚了。”停頓了一下，“由於射程較遠，子彈偏差大，才有驚無險。看身手動作，刺客好像是個女的。很遺憾，讓她逃掉了……”
蔣介石：“這事兒大家心知肚明，雨農，肯定是你那拜把子兄弟幹的。”
戴笠：“您是說，王亞樵？”
蔣介石站起身來，幽幽地：“不是他還能是誰？道不同則不相為謀，王亞樵他早就想置我於死地。可惜呀，他的手下也是一群草包，到現在連老子的毫毛都沒碰著。啊，對了，雨農，想法讓那些記者閉嘴，畢竟不是什麼光彩事兒。”
6.總統府西花園黃昏
蔣介石與夫人宋美齡在散步。
宋美齡：“達令，我看以後你還是不要公開露麵，今天的事兒太危險了。”
蔣介石：“我是國民黨總裁，又是最高軍事委員會委員長，不公開露麵行嗎？做縮頭烏龜，不怕被人恥笑？”
宋美齡：“不管怎麼說生命才是最重要的。要不，我們找個替身？危險場合由替身代你露麵。”
蔣介石沒有言語。
宋美齡：“聽我說達令，美國的總統、英國的首相、德國的將軍都有替身，中國的委員長為什麼不能有？”
蔣介石：“替身，說得容易。上哪去找和我一模一樣的替身哪！”
宋美齡停住腳步，說：“你不是說過，何群長得與你相像嗎？就是和你拜過把子的那個何群。”
蔣介石停住腳步，歎息道：“何群當然是最佳人選。隻是這些年冷落了他，怕他不肯哪！”
宋美齡：“還是讓戴笠跑趟杭州吧。”
7.杭州何群家晨
從家居的設置上看，這是一個中等階層的家庭。
何群吃罷早餐，正在穿警服，看樣子要出去上班。何群除了未留胡子之外，相貌與蔣介石幾乎不差。
濃妝豔抹的何太太從裏間出來，衝他開口：“給我些錢。”
何群掃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說過你多少次了，化妝別太誇張。像個妖精似的，給誰看？”
何太太：“少打岔！給我些錢，我要買衣服。”
何群：“昨天不是給過了嗎？當我是開銀行的？”
何太太：“昨天打牌輸了。”
何群：“活該！那些都是什麼人？保安局長太太、警備司令太太、工商會長太太，你和人家玩得起嗎？”
何太太：“這怪我嗎？那是你沒能耐！杭州警察局副局長你一幹就是8年，我看這輩子算是沒指望提拔了。”
何群：“我可告訴你，那保安局劉大下巴可不是什麼好鳥，他連親小姨子都不放過。以後少去他家！”
何太太：“哎喲，怕戴綠帽子是吧？不放心你也弄個局長當當啊。”
何群：“不就一破局長嗎，誰稀罕哪！”掏出一疊紙幣丟給太太。
何太太：“破局長？你要能當上破局長，我天天給你洗腳。”
“是嗎？”何群拿起公文包向門口走去，“老子要是當上委員長呢？”
何太太：“我給你洗完腳，還把洗腳水喝了！”
8.杭州某飯店雅間日
雅間裏隻有戴笠、何群倆人，他們邊吃邊談。
戴笠：“何兄啊，你這個副局長可夠悠閑的，外麵是烽火連天，你這兒卻是桃園一片哪！”
何群一笑：“這得感謝老蔣啊，是他關照我何群，賞了個閑差。說是副局長，其實就是個擺設。知道嗎，我們警察局有6個副局長哪。”
戴笠：“這年頭有個閑差是造化。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也許是吧。”何群喝了口酒，“你咋不喝酒？”
戴笠：“我的職業特殊，還是不喝的好。”
何群：“你也太謹慎了。對了，老蔣也不喝酒，上行下效是吧？”
戴笠沒有接話。
何群：“黃浦學子數百人，恐怕隻有愚兄我不在軍界效命，躲在杭州虛度光陰哪！”
戴笠：“何兄好像有點怨氣。”
何群：“不敢！老蔣與倭寇妥協，已經是民怨四起。我這個拜把子兄弟再有怨氣，那也顯得太不仗義了。”
戴笠放下筷子瞅著何群：“所謂的妥協，實質上是個緩兵之計。委員長也有他的苦衷啊！”
何群：“什麼苦衷啊？無非是想借刀殺人。借外人的刀，殺自己的人。親者痛，仇者快，他還有苦衷？老蔣現在看似風光，其實他的人生挺狼狽的。”
戴笠無語。
何群：“哎，戴老板，有一事兒我不明白。你說這王亞樵為啥總跟老蔣過不去？三番五次地找他麻煩，是家仇啊還是國恨？”
戴笠：“這個……我哪說得清楚啊！”
何群：“你是不想說。這王亞樵可是你的拜把子兄弟，你會不知道？”
戴笠：“你和委員長也是換過帖子的人，你們彼此又了解多少呢？”
“我們沒有個人恩怨，隻是政見有些不同而已。咱們這個委員長啊，同時具有日本浪人的刁蠻和浙江人的俠氣，所以很多英雄義士都不是他的對手。”何群喝了口酒，“戴老板，我是真想了解王亞樵，畢竟他今後會涉及我。”
戴笠盯著他問：“這麼說，何兄答應做委員長的替身了？”
何群苦笑道：“不答應你們能放過我嗎？說實話，能當幾天委員長也不錯啊！”
戴笠：“這是絕密任務，你別指望改變什麼。”
何群：“改變是肯定的，比如，洗腳水……”
戴笠：“你說什麼？洗腳水？”
9.南京蔣介石客廳日
蔣介石在客廳裏接見何群，戴笠也在場。
“往事如煙哪！”談起過去，蔣介石似乎頗為感慨。
何群：“是啊！早年兄長介紹我參加陳其美的同盟會，在其手下當排長。後來又介紹我在粵軍當連長。兄長出任黃浦校長後，兄弟沒參加考試就成為首期學員。現在能在警察局混碗飯吃，全憑兄長的關照啊！”
蔣介石：“言重了。你何群跟隨我蔣某東征西討，生死與共。北伐時你還救過我的命，可謂忠心耿耿啊！說來慚愧，這些年沒顧上你，讓你受冷落了。”
戴笠：“你們是拜把子兄弟，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蔣介石：“這次召你到南京來是戴局長的建議，這是個危險的差事。如果你為難，也不要勉強。”
何群：“能當幾天委員長，過過皇帝陛下的癮也不錯啊！以前我的軍銜是上校，這回可是特級上將啊！其實官越大越容易當，隻要會說謊就行！”
蔣介石和戴笠顯得尷尬。
10.軍統密室日
銀幕上放映著記錄蔣介石軍政要務的紀錄片。
何群獨自一人在觀看、揣摩。
有人給他送水，他喝了一口問道：“怎麼沒有茶葉？”
來人：“戴局長說，以後你隻能喝白開水。”
何群皺皺眉頭。
11.南京某校場日
蔣介石在檢閱國民政府警衛隊。他一身戎裝正襟危坐在主席台，兩旁是其他軍政要人。
已經蓄了胡子的何群，戴著墨鏡在不遠處觀察著蔣介石的一舉一動。
受檢部隊經過主席台時，一律行注目禮，並高喊：“委員長好！”
蔣介石一臉莊嚴，揮手回道：“弟兄們好！”
12.何群宿舍夜
一台老式收音機裏傳出蔣介石的講話聲。
何群一邊修理胡須，一邊仔細收聽著，並不時模仿幾句。
13.某國軍軍營日
蔣介石一行軍政要員在視察軍營。
何群戴著墨鏡，穿著軍裝，以侍衛的身份跟隨著。他仔細觀察著蔣介石的行為舉止。
14.何群宿舍日
何群在翻閱報刊，上麵有介紹蔣介石的相關圖文。
有人端來飯菜和飲料進來，將其放在何群麵前。
何群掃了一眼飯菜，皺皺眉頭道：“你們能不能換幾樣飯菜？啊，對了，聽說南京的鹽水鴨不錯。”
來人：“對不起先生，您的飯菜和飲料都是戴局長親自製定的，不能有任何改變。”
何群無可奈何，呆呆地望著那些飯菜。
門開了，戴笠和一名年輕軍官進來。看見何群，軍官露出吃驚的神色。
戴笠介紹道：“何兄，這位是委員長的侍衛副官，劉副官。今後你的一切都要聽從劉副官的。”
15.某飯館日
飯館內生意一般，隻有少許的顧客。
身著便衣的何群正在啃著一隻鹽水鴨，麵前的桌上擺放著幾個小菜和一壺酒。隻見他啃幾口鴨肉，再呷一口酒，那樣子愜意得很。
16.街上日
劉副官在街上四處環顧，看樣子他在尋找什麼。
17.飯館日
吃完飯，何群抹了抹嘴，打了個飽嗝。他起身一模口袋，露出尷尬的神色。站在他麵前的夥計不解地瞅著他。
何群討好地笑笑：“哎夥計，對不起啊，我出門時忘了帶錢。你看……要不我明個兒送來？”
夥計白了他一眼：“本店概不賒賬！看你挺斯文的，怎麼也吃霸王餐？”
何群：“怎麼說話呢？不就是忘帶錢了嗎，明個就給你送來。”
夥計：“不行！”
何群：“我就住這附近。”
夥計：“那我跟你取去。”
何群：“不行！”
夥計：“還是想吃霸王餐。”
鄰桌的食客都在觀望著他們。
何群：“不是。我住那地方特殊，你不方便進去。”
夥計：“你住鬼門關哪？”
何群：“娘稀匹！把你們老板叫來！”
夥計：“老板不在，我說了算。”
何群：“那老子就沒辦法了。”
夥計：“嘿，我有辦法……”
18.街上日
劉副官仍然在街上尋找著，他不時地向行人打聽著。
轉悠了一會兒，他看見飯館，想了想，便走了進去。
19.飯館日
劉副官進來便四處環顧。
夥計見一身戎裝的軍官進來，立刻含笑著迎了上去：“長官好！長官想吃點什麼？我們這兒的鹽水鴨最有名。”
劉副官：“我問你，看沒看見一個大個子、光頭、40多歲的人？”
夥計：“光頭？40多歲？後堂倒有一個，不知道是不是。他吃飯不給錢，這會兒，幹活頂賬呢。”
劉副官聽罷匆匆向後堂奔去。
20.飯館後堂日
後堂物品堆放雜亂，一個角落裏，何群正蹲著拔鴨毛。他渾身髒兮兮的，臉上還掛著一撮毛，樣子很狼狽。他看見劉副官感到不好意思，就好像做錯了事的孩子。
劉副官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掏出一疊錢拍到夥計手裏，然後扭頭就走。何群直起腰，心虛地跟了出去。
21.飯館日
劉副官和何群穿過飯館，夥計疑惑地跟隨著將他們送出門外。
夥計返回飯館。
就餐的一位老者招手示意夥計過去，說：“夥計，知道這軍官是誰嗎？”
夥計搖搖頭。
老者：“他是蔣委員長的貼身副官，劉副官。”
夥計：“那光頭呢？”
老者：“我看你腦袋是讓門擠了。劉副官身邊的光頭還能是誰？他剛才是不是罵你‘娘稀匹’？”
夥計：“我也不知道那是罵人。”
老者：“你還讓他去拔鴨毛頂賬？小子，你惹麻煩了。”
22.何群宿舍日
戴笠嚴肅地開導何群：“你已經不是何群了，你是蔣委員長。你的特殊身份迫使你失去了行動自由。從現在起你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就是說你的飲食習慣、言談舉止、興趣愛好，都要與委員長一樣。”
何群：“委員長喜歡喝白開水，喜歡吃魚，這還好。可他不喝酒，還愛吃臭豆腐，這……”
戴笠：“何兄啊，委員長是奉化人，臭豆腐是奉化的特產，這有什麼奇怪的？委員長對它情有獨鍾，每餐必備。”
何群一笑：“那玩意太臭，難吃極了。唉，戴老板，委員長咋不吃鹽水鴨？”
“我怎麼知道？”戴笠正色道，“記住！你已經不是何群了。”
何群嘟囔道：“沒酒沒肉沒老婆，和出家當和尚沒兩樣。”
23.國民政府大門前日
一群學生打扮的人靜坐在門前的空場上，周圍是指指劃劃、議論紛紛的人群以及待命的警察和國府侍衛。
24.蔣介石辦公室日
戴笠躬立在辦公桌前，彙報說：“這些學生都是從北平過來的，各大高校的學生代表，有一百多人。他們聲稱要見委員長。”
蔣介石看了他一眼，沒有言語。
戴笠：“他們沒打標語，也沒喊口號，更沒有過激行為。他們隻是絕食靜坐……”
蔣介石仍未言語。
戴笠：“校長，要不，讓警備隊幹涉一下？”
蔣介石一擺手：“不要胡來，那樣輿論對我們不利。”停頓一下，“我知道他們的來意，無非是衝著《何梅協定》來的。當初簽訂《塘沽協定》時就鬧過一出。青少年頭腦容易發熱，免不了被人利用。”
戴笠：“那校長的意思……是見他們？”
蔣介石往椅背上一靠，略顯疲憊地：“我哪有閑工夫聽他們嘮叨？你讓何群去吧。記住，事先要給他準備好預案，別信口開河。”
25.國民政府會客廳日
何群身穿特級上將軍裝，胸前佩戴著勳章，活脫一個蔣委員長。此刻，他坐在主位上，一臉的嚴肅狀。
劉副官進來，他先是衝著何群一示意，然後招手引進四五名學生代表。
學生代表走到何群麵前，畢恭畢敬地鞠躬：“委員長好！”
何群一揮手：“坐下吧。”
學生們落座，劉副官則守在門口。
何群：“你們是學生，是黨國的未來。眼下最重要的任務是學習。你們不好好在校學習，跑到南京來幹什麼？”
一戴眼鏡男生：“我們是代表北平千萬名師生來向委員長討個說法。當年《塘沽協定》將東北四省領土丟掉。如今的《何梅協定》又讓出了河北、察哈爾兩省的大部分主權。我們不明白，委員長為什麼這樣做？”
何群：“你們還小，政治上的事兒你們不懂。我主張與日本人講和，內則完成中華民國的建設，外則負有保護東亞之責，完成國父孫先生的大西亞主義。”
戴眼鏡男生：“您這一說我們就更不懂了，是不是把中國的領土瓜分完了，您所謂的大西亞主義也就實現了。可以這樣理解嗎？”
何群：“我說過，政治上的事兒你們不懂。你們的任務就是學習，用所學知識來報效祖國。”
一女學生站起來激動地：“家破了，您讓我們怎麼學習？國亡了，您讓我們報效誰去？”
“那個……”何群似乎不知所措，想了想，幹脆道，“這《塘沽協定》和《何梅協定》是熊斌、何應欽私下與日本人簽訂的。現在看來確實有些欠妥。這兩個該死的家夥！”
學生們聽罷不禁一愣，劉副官更是感到意外。
男學生追問：“這話我們聽不懂，如果沒有委員長的授意，熊、何二人怎能如此大膽？這可是賣國呀！委員長是在推卸責任吧？”
何群無法作答，他看了看劉副官。劉副官稍一示意，可惜他沒看懂。
男學生：“請委員長給個說法。”
何群想想，心一橫：“同學們放心，如果是蔣某的責任，推也推不掉！蔣某也不想做民族的罪人。協定不合理，可以修改嘛。那幾個小小倭寇算什麼？想欺負我堂堂的中華大國，沒門！”
劉副官顯得很緊張，但又無奈。
男學生遞給何群幾張散頁：“這是紅軍方麵印發的《為抗日救國告全體同胞書》，請委員長看一看。現在民眾的最大心願就是停止內戰，團結起來，共同抗日。”
何群：“同學們請放心，委員長不是封建昏君。我們不會當亡國奴的！”
26.政府辦公樓走廊日
劉副官邊走邊埋怨何群：“你咋能那樣說話？會出大事的。”
何群：“那我怎麼說？你們教我的那套純粹是瞎話，連3歲小孩都不信，他們能信嗎？哎，我就不明白了，憑什麼把領土讓給小日本？憑什麼呀？”
劉副官：“那些不是你所關心的事兒，你的職責就是個傳聲筒。哎，別怪我沒提醒你噢，共產黨那幾頁宣傳單趕緊扔掉，免得給你帶來禍害。”
何群：“看看總可以吧？看完我肯定燒掉。哎，我明白委員長為什麼不願見學生了，他是沒法回答學生們的質問，他心虛！”
劉副官：“中國的事兒是你我能管了的？扮好你的角色，幹好你的活。別的啥也別想。”
“我的角色？”何群冷冷一笑，“我的角色就是替他挨槍子、挨罵。這是什麼鬼差事？娘稀匹！”
宋美齡迎麵走來：“達令，什麼事啊這麼激動？”
何群一愣，下意識地回頭看看。
劉副官敬禮：“夫人！”
宋美齡：“達令……”
劉副官趕緊阻止：“夫人，這位是何群、何局長，剛才他是替委員長完成一項特殊工作。”
宋美齡上下打量著何群，驚歎道：“god！太像了！簡直就是一個模型出來的。”
劉副官：“連夫人都認可了，我們也就放心了。”
宋美齡：“不可思議！簡直不可思議！”
27.蔣介石辦公室日
“啪！”一隻手重重地拍在一份報紙上。
蔣介石怒氣衝衝，騰身站起來。
劉副官聞聲而入：“委員長……”
蔣介石；“那個何群，他和學生們都說了些什麼？”
劉副官：“沒說些什麼。就是敷衍幾句，給打發走了。”
“就這麼簡單？”蔣介石一推報紙，“你看看，都寫了些什麼！”
劉副官近前，快速瀏覽了一下報紙：“報紙上的東西能有幾句是真的？當時記者又沒在場，誰知道學生們是怎樣描述的。”
蔣介石癱坐下，將頭靠在椅背上，雙目微閉：“就怕日本人那邊沒法交代啊！”
桌上的電話驟然響起，驚得蔣介石睜開眼睛。他呆呆地瞅著劉副官。
28.蔣介石官邸夜
客廳裏，蔣介石坐在沙發上，宋美齡站在後麵為他揉肩。
宋美齡：“哎，達令，你是不是有個雙胞胎兄弟啊？”
蔣介石：“什麼意思？哦，你是不是見到何群了？”
宋美齡：“哪裏是什麼何群，簡直就是你。”
蔣介石：“我向你說過的。他原是我的拜把子兄弟，後來因為政見不合，疏遠了。這次戴笠把他找來，不知道是對還是錯。”
宋美齡：“我聽說……今天日本總領事找你了？”
蔣介石：“咄咄逼人哪！他們要我召開記者會更正觀點。這個何群，口無遮攔，給老子惹麻煩了。”
宋美齡：“我倒不那麼看。日本人太狂妄了，早就該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蔣介石：“這是政治，你不懂。”
“我不懂？”宋美齡繞過來，“你無非是想借助日本人的力量消滅共產黨，消滅紅軍。達令，日本人有野心，不會甘心被利用的。我看還不如借助美國的力量呢。”
“別提你那美國！”蔣介石站起來，走向寢室，“就你那幾個朋友，能左右國防部？能左右白宮？哼！”
宋美齡愣了一下：“達令，你讓我很尷尬。”
29.何群宿舍夜
何群身著內衣坐在床上看著那幾頁宣傳單，劉副官站在床邊。
劉副官：“委員長發火了。”
何群放下紙張：“他發火？國民早就發火了！四萬萬民眾的怒火！怨聲載道啊！”
劉副官：“這些不是你該想的，你的職責不在這兒。”
何群將宣傳單遞給他：“你看看就明白了。”
劉副官接過折好，揣進衣兜裏：“別惹他生氣，這個人喜怒無常。還有那個戴笠，什麼事兒都能幹得出來。”
何群：“這就沒道理了，我這可是為他好，為他樹立好形象。還講不講理呀？”
劉副官：“老兄啊，你到南京可不是來講道理的。”
何群：“劉副官，我覺得你這是在逃避。”
劉副官苦笑道：“你我都是小人物，不逃避又能怎樣？”
30.西南戰場日
紅軍與國民黨軍隊在山野裏激烈對抗。隻見戰場上硝煙彌漫、廝殺慘烈。
國民黨空軍的飛機也在配合作戰。
31.蔣介石專機內日
蔣介石乘坐“塞可斯”雙翼型專機奔赴戰區，他拿著一張軍事地圖細細地看著。周圍是幾個國民黨高級官員及侍衛人員。
何群身著侍衛服裝，眼戴墨鏡縮在一個角落裏。
32.貴陽會議室日
國民黨高級將領會議正在召開。
蔣介石麵目嚴肅地講道：“諸位可能不明白，蔣某為什麼親自來貴陽前線。我們的‘鐵桶計劃’走漏了消息，使紅軍移師北上，四渡赤水，直插貴陽。已經煮熟的鴨子竟然飛了。諸位，你們不是朱德、毛澤東的對手，我不得不坐鎮指揮。”他停頓了一下，“當然了，諸位不要擔心貴陽失守。除黔軍外，我還調集了龍雲的滇軍，以確保貴陽防線。此外，我們還有薛嶽的中央軍駐守金沙江一帶，‘鐵桶計劃’照樣可以實施。這次我要讓紅軍插翅難飛。”
一軍官進來，將一份電文送給蔣介石。他看罷，麵目凝重。與會的軍官看著主子如此，滿臉疑惑。
蔣介石：“紅軍狡猾啊！他們佯攻貴陽，其主力卻直逼昆明。龍雲請求回兵救援。諸位，我得親自飛往昆明作部署。”
33.昆明軍事指揮部夜
蔣介石與昆明軍政要員圍在沙盤前研究作戰方案。
劉副官遞給蔣介石一杯白開水。
34.昆明城夜
黑黢黢的城裏顯得寂靜，街上沒有行人，隻有遠處時隱時現的槍炮聲。
35.昆明蔣介石住所夜
蔣介石對已經扮好裝的何群道：“何賢弟，昆明的兵力布防已經完畢，可龍雲不希望我走。我知道，他是怕調動不了中央軍。可是，貴陽那邊也離不開我呀！我得連夜飛回貴陽，昆明這頭你替我擋一擋。我們的目標是要把紅軍消滅在烏江以南，不能讓他們一兵一卒渡過烏江。”
何群：“好吧，我就替你支應著。”
劉副官：“委員長，我呢？跟您回貴陽？”
“不！你留在這裏。龍雲那裏也少不了你的應付。”他對何群再次叮囑，“何賢弟，這裏我就交給你了。我的專機會連夜返回來。”
36.昆明蔣介石住所夜
黑暗中，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
燈亮了，何群接聽電話：“娘稀匹！哪個……本來睡得好好的，攪了老子的美夢！”他氣憤地撂下電話。
劉副官從側屋出來，用目光詢問何群。
何群：“是龍雲，問我睡得好不好。”
劉副官：“他是想證實委員長還在不在昆明。可能是發現專機不在了。”
何群：“他這是不自信。夜長夢多呀！這個戴笠也是，應該找個蔣夫人的替身哪！這麼大個委員長還是孤家寡人，不合情理啊！”
劉副官冷漠地看著他。
門外突然響起侍衛的喊聲：“站住！幹什麼的！”
另一個聲音答道：“我要見委員長，有緊急公務。”
劉副官：“我去看看。”
何群開始穿衣服。
少頃，劉副官引導著一名軍官進來。軍官衝著何群立正敬禮：“烏江江防司令王家烈見過委員長！”
何群臉色一沉，問：“什麼事兒？深更半夜闖我的臥室？”
王家烈：“報告委員長，紅軍大批部隊已經到達烏江一線，把我們的一個團給吃掉了。據可靠情報，毛澤東的中央紅軍也在烏江旁出現。看來他們必渡烏江無疑。委員長，我那幾個兵是守不住烏江的，請委員長下令增援。不然紅軍渡過烏江與張國濤、徐向前會合可就糟了。”
何群：“是不是紅軍的聲東擊西之計？”
王家烈：“卑職以為不是。”
何群：“你向龍雲求過援嗎？”
王家烈哭喪著臉：“龍長官手裏的兵力也有限哪。他讓我向薛嶽薛長官求援，可人家是中央軍，對我們滇軍不理不睬。委員長，烏江不能丟啊！”
何群起身踱了幾步，問道：“你看需要多少兵力？”
王家烈：“可讓薛嶽派一個整編師增援烏江，再抽出兩個師做預備，隨時準備增援。”
劉副官插話：“薛嶽部隊任務也很艱巨，它在堵截紅軍主力向西北挺進。”
王家烈：“他任務艱巨，我的任務也不輕啊！”
劉副官：“王司令，請你回避一下，我有話要跟委員長說。”
王家烈不情願地出去了。
劉副官對何群悄聲說：“薛嶽的部隊已經將紅軍主力幾萬人團團圍住，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將他們全部殲滅。這是委員長的‘鐵桶計劃’，你可別亂插手！”
何群：“幾萬條性命啊！劉副官。紅軍也是中國人，是咱自己的同胞啊！”
劉副官沉默著，顯然，他的內心有所觸動。
何群：“戰鬥打響，紅軍若是全軍覆滅，國軍也免不了重大傷亡，那樣就是成倍的犧牲啊！鷸蚌相爭，漁人得利，小日本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顧不了那麼多了，劉副官，眼下正是給他們解圍的好時機。給我接薛嶽吧。”
劉副官遲疑了一會兒，又看了何群一眼，最後還是抓起了話筒：“金沙江戰區司令部。喂，薛長官嗎，我，劉副官，委員長找您。”
何群接過話筒道：“薛嶽嗎，烏江遭受紅軍主力襲擊，命你部快速派遣一個整編師前去增援。再抽出兩個師做預備，不得有誤！聽清楚了嗎？不得有誤！”
37.昆明戰場日
紅軍主力部隊正全力與國民黨軍隊激戰。
大批紅軍洪水一般衝破敵人防線。
38.貴陽蔣介石臨時住所晨
蔣介石正在吃早餐，一名軍官匆匆進來，見其用餐，欲言又止。
蔣介石：“有事情？”
軍官：“報告委座，紅軍主力突出重圍，已經渡過金沙江。”
蔣介石停止進餐，有些不相信：“不可能。薛嶽的部隊堅如鐵桶，豈能如此不堪一擊？絕不可能！”
軍官：“報告委座，薛嶽將軍奉您的命令率主力部隊增援烏江前線，餘下的兵力自然不足以抵抗。”
“我的命令？”蔣介石驚疑，“我……娘稀匹！”
軍官不解地看著他。
39.蔣介石專機內日
蔣介石的專機在空中顛簸著，機艙裏坐著何群和劉副官，此刻他倆表情麻木，肌肉僵硬。
劉副官歎息道：“你有麻煩了，大麻煩！”
何群沒有吃驚，隻是木然地瞅著他。
劉副官：“正因為你擅自調動中央軍的兵力，紅軍主力從薛嶽餘部防區撕開個口子突圍了。他們已經渡過了金沙江。”
何群笑道：“這正是我要的結果。拯救了幾萬人的性命，中國人的性命。我在替他老蔣積德呢。沒事兒劉副官，我何群一人做事一人當！”
劉副官幽幽地：“說得輕鬆，我是幫凶。無論如何也難辭其咎啊！”
40.南京國民政府日
走廊裏，一雙匆忙走路的腿，黑色鋥亮的皮鞋硌得木製地板“哢哢”作響。
戴笠急匆匆地走著，似乎有重要的事等著他辦。
41.蔣介石辦公室日
蔣介石悵然著：“國軍精心製定的‘鐵桶計劃’失敗了，紅軍主力成功突出重圍，渡過了金沙江，轉向了陝甘寧方向。都是我指揮不力呀！”
戴笠安撫道：“校長不必自責，紅軍突圍，主要是四川、雲南、貴州的地方武裝圍剿不力的結果。各大軍閥企圖擺脫控製，出工不出力。中央軍還是盡職盡責的。”
蔣介石：“可這次……紅軍主力是從中央軍、從薛嶽的防區撕開的口子。”
戴笠：“這個，我也聽說了。校長，這事兒是不是與何群有關？”
“娘希匹！”蔣介石狠狠地，“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還真拿自己當委員長了。不管他是無意的還是成心的，這個人都不能留！”
42.蔣辦隔壁的會客廳日
劉副官正在對著鏡子梳頭，聽到隔壁蔣介石的話，不禁一愣，他停下手來。
戴笠畫外音：“校長，您說何群不能留，是不能留在您身邊，還是不能留在世上？”
蔣介石畫外音：“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糊塗？”
劉副官想了想，走出了屋子。
43.蔣介石辦公室日
戴笠賠著笑臉道：“校長，這何群畢竟是您的拜把子兄弟，對他，我必須慎之又慎。”
蔣介石：“他壞了我兩次事兒，讓我很被動。留下有後患，放他回去也不妥。外界一旦知道真相，於黨國、於我蔣某都沒麵子。幹大事的人不能有婦人之仁，該大義滅親時絕不能手軟。”
戴笠：“校長，我是這樣想的。找一個與您模樣相似的人不容易，把他培養成說話、舉止、習慣都相似的人更不容易。學生的意思是先把何群軟禁起來，暫時與世隔絕。這樣必要時還可以啟用。”
蔣介石想了想，說：“這事兒就交給你了。”
44.何群宿舍夜
何群穿著長衫斜坐在床上，展開手裏的字條看著。
字條特寫：處境危險。
何群將字條順手放到床上，若有所思。
少頃，他從床下翻出一支精短的手槍，藏在身上。然後開門，環視了一下外麵。確定沒有人後，躥出了屋子。
45.屋外夜
何群躡手躡腳地走著，警惕地四處張望。突然前方傳來腳步聲，他迅速躲進牆邊的黑暗處。
四五個人從何群旁邊匆匆走過，直奔他的宿舍。
46.蔣介石官邸夜
客廳裏，蔣介石手拿字條在仔細揣摩著，戴笠和宋美齡坐在一旁注視著他。
蔣介石放下字條問：“雨農，你認為是誰幹的？”
戴笠：“是校長身邊的人。”
蔣介石：“有線索嗎？”
戴笠：“應該是劉副官。下午學生與校長談論何群時，他就在隔壁。”
蔣介石重新拿起字條看著：“他是我的侍衛副官，不是何群的衛士。”
戴笠：“校長是不相信，還是舍不得？”
蔣介石：“該咋辦就咋辦吧。”
戴笠站起身來：“學生不會為難他的。今晚先關他的禁閉，明天再審訊。”
宋美齡：“何群真的跑了？”
戴笠：“可能還在城裏，夫人。我會仔細搜索的。”
蔣介石囑咐道：“別弄得動靜太大，那樣影響不好。”
47.國民政府院內夜
何群仍然躲在隱蔽處，他觀察著四周的動態。
幾個人影移過來，是戴笠和兩名衛兵押送劉副官過來。
劉副官：“戴局長，你什麼意思？”
戴笠：“劉老弟，這話得問你自己。”
劉副官：“我要見委員長！”
戴笠：“今晚不行！有什麼話明天吧。”
幾個人走到一間屋子前停下。
戴笠：“劉老弟，對不起，委屈你啦。”
劉副官沒有理睬他，獨自進了屋子。少頃，裏麵燈亮了。
戴笠吩咐倆衛兵：“你倆看好他，但別為難他。”
衛兵：“是！長官。”
遠處的何群盯著戴笠離去。
48.蔣介石官邸夜
宋美齡：“達令，我不知道何群方麵出了什麼問題，但至少他還有用，必要時可以救你性命。”
蔣介石：“原本我也沒想殺他，可他還是跑了。這回想不殺都不行了。”
宋美齡感慨地：“何群聰明啊，能看到你的骨子裏。”
蔣介石聽罷欲發作，想了想作罷，憤怒地進了臥室。
49.國民政府院內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