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一道奇形怪狀的閃電,像流水就低般蔓延,刹那間籠罩在這棟氣氛低沉的外科大樓。唰啦啦!豆珠般大小的雨滴撲麵而來,猶如蝗蟲過境,催趕著來來往往的行人。
雷聲、雨聲、風聲、警笛聲、來往行人的嘈雜聲,此刻在沈羌青的耳邊漸漸變得模糊起來,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漸漸離他遠去,抑或是,他在離這些東西遠去。走廊裏泛白的燈光也不顯得那麼刺眼,以往他總是嫌棄這走廊的燈光刺眼,今日卻那麼分外溫和,溫和得讓他想睡上一覺。他還模糊的記得,自己為了手術已經兩個晚上沒有休息了。上眼瞼好似千斤重一般,在不停的往下墜。耳邊嘈雜的聲音也越來越小,困意一次比一次強烈的襲來,沈羌青卻不想閉上雙眼,仿佛隻要一閉上,就會失去一切。
“沈醫生,你不要睡啊!沈醫生!”跟著擔架車打點滴的護士,強忍著眼中淚水,帶著哭腔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
“病人已出現休克狀態,小吳,立即給氧,建立雙通道,輸注平衡液維持血容量。”一位麵色陰沉的中年男人,右手緊緊地壓在沈羌青的脖子上,止血紗和繃帶已被鮮血浸成刺眼的紅色,紅的發黑,中年男人的手也紅的發抖。他沉著有力的聲音在這嘈雜喧鬧的走廊裏卻顯得那麼渺小。
吳蕊一接到命令,立刻在沈羌青的另一隻手上建立靜脈通道,飛速運動著的擔架車上,迅速的又掛上了一瓶平衡液。往日隻需幾分鍾就能走到的手術室,今日卻不知為何的感覺那麼遙遠,吳蕊心裏又是擔心,又是恐懼。
叮!通向手術室的專用電梯迅速打開,沈羌青躺在擔架上被推入最近的空手術室內。麻醉師、器械護士、巡回護士、一助、二助已然全部到場。沈羌青才推進手術室不到一分鍾,中年男人已穿好洗手衣來了。
“李主任……”麻醉師見中年男人進來,才說出一句李主任,但立刻被他打斷。
“立刻準備手術。”李主任焦急的心已然不想在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晚一秒鍾,很可能就會永遠失去這條鮮活的生命,這個他不願意失去的學生。聽得此話,所有人立刻忙了起來。洗手,穿無菌衣,一助消毒、鋪巾,洗手、穿衣一氣嗬成。手術燈明亮地照在沈羌青的傷口上,有那麼一點刺眼。
……
“師傅,麻煩你開快一點,好嗎?”延安路上,一輛不起眼的出租車內,一位身穿睡衣的女子,在不停的催促著出租車司機。
“已經很快了,大妹子,你也看到了,這時間段堵車這麼嚴重,我也是無法啊。”出租車司機無奈地說道。
“師傅,我真的不是有意催促你,而是,而是我的未婚夫現在身受重傷,我,我”睡衣女子話沒說完,已經泣不成聲。
“唉!”出租車司機見此情形,不免也悲從中來,想起自己魂歸西天的妻子,“我帶你抄近路吧!”
“謝謝師傅,謝謝!”睡衣女子哽咽的聲音模模糊糊的傳到司機耳中。
……
刺啦!一道耀眼的閃電瞬息而過,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雨越來越大,劈裏啪啦地打在醫院走廊的玻璃上,也狠狠地打在李主任的心上。他手術衣也沒脫,就一個人呆呆地站在窗前,聽著窗外的風雨,他的心,也像這天氣一樣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