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嵐有些被人打擾了興致的懊惱,說:“哎,算了。今天就練習到這裏吧。反正大致的邏輯和對答你都了解了,拿著這份資料回去好好練習。到時候法庭上就看你的表現了。”
裴倩鳴從董家大宅出來,沿著盤山公路一直慢慢地低頭走著。腦子像是被暴風雨洗禮了一般,一片雜亂,根本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唯一清晰的便是董沂峰那嫌惡的眼神,在她腦海中久久難以抹去。
就在忡怔之間,一輛奧迪慢慢地開了上來,輕輕從她身邊駛過,在不遠處停了下來。董沂峰矯健的身影從車裏麵走了出來,令她不由得一愣。
“你?”她以為他永遠都不會再搭理她了。他已經跟她劃清界限,為何又突然追了出來?
“上車,我有話跟你說。”董沂峰不容置疑地命令道,然後打開副駕駛的車門,示意她進去。
裴倩鳴忐忑地看了他一眼,不敢違抗,便小跑兩步坐到了車裏。車子立刻就發動了,如獵豹般往陽明山下駛去。
“我,我以為……你在避開我。”裴倩鳴的眼睛盯著前方,小聲地說道。
“我確實不打算再跟你有什麼瓜葛,但是涉及到我姐姐的事情,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董沂峰麵無表情地說道。
她這才明白他所為何事。頓時,她感到十分羞恥--竟然還在幻想著他對自己舊情難忘,簡直愚蠢至極。
“我是在幫你姐姐的忙,有什麼問題嗎?”她努力振作精神,挺起胸膛,語氣也堅硬起來。
“我姐現在腦子不清醒,她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讓你這樣做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董沂峰說道,“華峰現在正麵臨著進軍國際市場的關鍵節點,這時候傳出外遇離婚的醜聞根本是致命的。”
“那……你應該去勸你姐姐才對,跟我說這些又有什麼用?”裴倩鳴負氣地說道。
“我要是能勸得動她,還用得著來找你嗎?”董沂峰氣憤地一腳踩住了刹車,扭過頭來看著她說,“裴倩鳴,你存心的吧?你是唯恐天下不亂吧?”
聽到他這樣說,她的心裏冰涼冰涼的。是,她確實沒安好心,她確實另有所圖,但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他啊!
“董總,既然你是這樣看我的,那就應該知道找我也沒有用吧?”裴倩鳴反駁道。
董沂峰的眼睛微微一眯,說:“果然是穆沛默許你這麼幹的,是嗎?哼,你還要跟他勾結到什麼時候?”
“隨你怎麼說。”她卸下了身上的安全帶,打算開門下車,“話不投機半句多。董總,我還是自己回去吧。”
誰知,健壯有力的大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抓得生疼:“你到底想怎麼樣?裴倩鳴,我不欠你的吧?就算你的心裏沒有我,就算你不為我考慮一下,好歹也想想自己的處境吧?你要明白,一旦上了法庭,你就得默認跟穆沛的不正當關係,到時候就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他是在為她考慮嗎?裴倩鳴被他抓住的手腕,感到某種被灼燒的痛楚。
“董沂峰,我……”她呐呐地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許,此時此刻不顧一切地撲進他的懷抱,才是她唯一正確的選擇。
但是,他沒有給她這樣的機會,隻是默默地鬆開了她的手,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說:“哼,我是不是很可笑?好,就算我這輩子做的最後一件蠢事吧。言盡於此,我對你已經沒有別的話要說了。”
心髒好像被什麼東西拖住,一直一直往下沉,沉到了深淵裏。裴倩鳴默默地打開了車門,愈發堅定了內心的想法:“董沂峰,有些事情你現在不了解,不理解,但或許有一天你都會明白的。隻是我不知道,那時候我們還會不會有機會像這樣坐在一起談話了。我真心地祝福你,再見!”
她說完,走出汽車,關上了車門,身影蕭索地往山下蹣跚而去。
人生沒有可以重來的路。既然他們已經被推到了各自的軌道上,就隻能繼續往前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