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哭,但你答應我,你會好起來。”
“我答應你。”
聽到滿意地回答,陸綺滿是淚痕的麵上綻開一抹笑,如雨後的薔薇,淒美卻鏗鏘。她知道他的保證沒有用,但聽到他的回答,她就會相信。她父親這樣說一不二的人,怎麼會欺騙她。他說會好,就一定會好。
她隻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東西。
“小綺,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話要對輕予說。”
“你們兩個有什麼好說的?”陸綺看看身邊的男子,又看看病床上的陸正,她雖然疑惑,還是乖乖走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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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走廊上站著一抹黑色的人影,是一直在外守護的展平。聽見身後的腳步聲,他正要回頭。
“別回頭。”陸綺出聲阻止,她不想讓展平也看到自己狼狽憔悴的樣子,在卓輕予麵前哭已經夠讓她沒麵子的了。
辨出是陸綺的聲音,展平的身體僵了一下,保持著站立的姿勢,聽話地沒有再動。
“你告訴我,爸的病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會長的病,已經……有三四年了,這些日子來……更加嚴重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讓她的眼睛更加黯淡下去。
她隻會一昧地責怪他對她的關心太少,卻從未想過,她就足夠關心他了嗎?她對他一無所知,包括他的傷痛,包括他對她的疼愛。陸正在昏迷中喊的名字,竟然是她。他們沒有血緣,他卻可以如此愛她。
“公司是不是出了問題?”
“……這。”
“你照實說。”
展平即使不回頭,都能感覺到她的悲傷情緒。他嘴角彎起苦笑,“對,前一陣子財政上出了紕漏,所以會長去找了林家……後來,談了合約的事……為了長期的合作,稱著林老夫人的心意,給你安排了和林少爺的婚事。”
“其實,會長知道你是不願意的,他原先設想等公司的狀況緩和下來,就會親自去解除婚約……現在林少爺出麵,事情變得更加容易,而且為了表達歉意,更是讓了幾筆生意給我們……會長他知道,這件事裏麵也有顧少爺的參與。”
“顧申……”
再聽到這個名字,陸綺有種很恍惚的感覺,好像聽著一個不熟悉的人。
她都快忘記了,當初是顧申和她坐在一起,和林雨寰一起談話。那幾乎是淩遲般的問話,她怎麼就忘記了呢?
“大小姐,會長說了,不會再逼你了,你想要愛誰就去愛誰,他再也不會阻止你。”
這樣的一句話,曾經是她多麼渴望的。如果三年前有這樣一句話,她會是多麼幸福。此刻聽來,卻全是苦澀。
“我該去愛誰?”她望著前方的那一抹黑影,這句話不知是問他還是問自己。
展平沒有回頭,那句話如同射到他背上的一顆悲傷子彈。她全部的心酸和傷痛,他心裏全都知道。
這些年來,他一直在旁邊看著她,他的眼裏全是她,看著她快樂他就快樂,看著她難過他就難過。他知道,自己永遠走不進她的心,永遠配不上她。
隻要能夠陪在她身旁,她的眼中有沒有他,又有什麼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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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綺走後,病房裏剩下那兩個人。卓輕予一雙眸子沉靜如水,陸正的眼眸淩冽如刀鋒。
兩人對視良久,沉默是空氣中的主旋律。
“為什麼是我?”先開口的是卓輕予。他的語氣清淡如水,讓人聽不出他的情緒。
“怎麼,你還嫌我陸正的女兒配不上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隻是想要問,為什麼陸正到這個地步還要去勉強他人,他明明知道,陸綺最討厭的就是為她編排一切。
陸正似乎讀懂了他的意思,他騰出一隻手去摸櫃頭上的西裝,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堅硬冰涼的物體。攤在手心的是一枚玫瑰形狀的胸針,赤紅的寶石瀲灩如水,更襯得那隻手蒼白虛弱。
“這是你送給小綺的吧?”
“嗯。”卓輕予點頭,那的確是他上次帶去Y市的,怕兩手空空惹人嫌,便抽空給她挑了個禮物。玫瑰花是陸綺的代名詞,送人正好合適。
“小綺從小嬌生慣養,衣食無缺,我從未見她對一個胸針這麼上心,整日整日地戴著。”
卓輕予閃過一絲驚訝,陸正的意思,他聽懂了。
“我想要從你那裏聽一個保證。”
“什麼保證?”
“你要一輩子對我的小綺好,愛護她,包容她……喜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