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臉停留在她的正上方,那雙最善隱藏心思的眼眸,此刻卻清楚地寫著擔憂。在她心中,顧申是帶著麵具的人,他是連哭泣都要用大笑隱藏的人。可他此刻眼裏的擔憂,是那麼真實。
顧申在擔心她。這個認知,讓她心頭一顫。
“我……是不是,白癡……關你什麼事?”她推開他,連話都說不連貫。
“是不關我的事,但我不能不管。”顧申將手插回兜裏,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她沒有陸綺一半的美色,腦子顯然也不靈光,有時候脾氣還強得要命,可就是這個女人,卻讓他這些天心煩意亂。明明當初說再見的人是他,不接受她心意的人也是他,是他一直扮演著傷害別人的角色,為什麼到頭來會是他心裏那麼難受?
最開始遇見她的時候,他就提醒過自己,她是卓輕予的心上人,不是他該動心的女子,他隻是要把她送回別人身邊。
可誰能控製得住自己的心呢?
回到Y市後,他偶爾會想起她的笑,他們激烈的鬥嘴,以及她臉紅的表情。他常常一個人笑出聲來,卻不知道為何發笑。歲月靜好,記憶無痕,他後來就慢慢淡忘。
直到她再出現。當季初那個笨女人非禮完他,沒頭沒尾地向他告白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心也會跳得很快、很快。他以為隻是短暫的心動而已,他愛的人自始自終都是那朵玫瑰花。
散夥的那個晚上,他一個人在武館打了很久的沙袋,最後他拎著小五的耳朵問他為什麼,小五眨巴著眼睛說他變了心。他狠狠捏了一把小五的臉,對這句話沒有在意。
他隱約察覺自己的心意,是林雨寰脫口而出的習慣論。長久的時光,會把愛情消耗殆盡,留下來的隻有習慣。熟悉的咖啡館,卻少了埋著頭在對麵喝牛奶的小女孩,多麼寂寞。咖啡放再多糖,也不會有甜牛奶的味道。悵然若失。
陸綺的拳頭打在他的臉上,他沒有躲,是撕心裂肺的痛,不及對麵女子心裏的痛。他痛得低下頭的時候,從頭發的間隙裏看到那朵玫瑰花雙發紅的眼睛,他扯動嘴角,努力微笑,不用照鏡子,他也知道他的笑容一定很醜、很假。
她說:“我贏了,我的條件是,顧申,去找你自己喜歡的人。”
開啟舊手機的時候,隻剩一格電,屏幕上跳出來那個女孩的短信:顧申,如你所願,我們散夥。他忽然心口揪痛,像是被刀挖了一塊。
那一刻,他終於明白自己丟的東西是什麼。
“你一直看著我幹嘛?警告你,這裏雖然偏僻,不代表你可以為所欲為,千萬別亂來哦!”季初神情緊張。
看著雙手抱胸不停後退的某個白癡,顧申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一向淩冽的鳳眸失了往日的冷靜,眉眼舒展上揚,嘴角拉扯向兩邊露出整齊的牙齒,不同於以往邪魅痞氣的淺笑,這笑容璀璨奪目,如同天地間最燦爛的陽光,
“你笑什麼?”季初黑線,但不得不承認某一瞬自己都被那笑容閃得恍神。
“季初。”他喊著她的名字,長腿一跨,就到了她麵前。(不要懷疑,顧申少爺腿長兩米~)“我這次是為你而來。我是這麼想的,你前一陣子丟下學業來Y市看我,沒理由我那麼小氣,也該禮尚往來才對。”臉上笑眯眯的。
“禮尚往來?”他是不是忘了當時兩人散夥的場景了?還是故意裝傻?季初看不透他的笑容,幹笑道:“那顧大少爺搖身一變,成了我的老師算哪回事?”
“我想著呆兩三天太短了,怎麼也要一年半載才對,這麼久總得找點事做才對,看我一表人才,也隻能當老師了,你說是吧?”顧申看著她尋求讚同。
季初心裏很不買賬,什麼一表人才,明明是衣冠禽獸,我看你該披上戰袍,打家劫舍收保護費才對,那才是真正適合你的職業。
“我知道你心裏在說我壞話。”
“沒有,我可是文明人。”
“算了,反正以後我和你計較的機會還有很多。”顧申摸她的頭,軟軟的和小五一個手感,“對吧,學霸?”
“別拿期末成績威脅我。”拍下那隻爪子,學霸怒了,“顧申你這個混賬,我要去發郵件給校長,把你的惡劣事跡都告訴他,然後讓他把你這種敗類踢出學校。”
“文明人?說我混賬、惡劣、敗類?”他也是第一次見到有人這麼快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他哼了一聲,高傲無比:“你要不要試試看?看最後被踢出去的人是誰?”
“什麼意思?”
顧申掏出手機,按了一串號碼給她:“校長的電話,人家工作繁忙,你最好一次性說完。對了,你要是被踢出去了,這一次我可不會接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