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暖暖地照著,春意漸濃,讓人不忍快步。等季初慢悠悠地晃到教室,大大的階梯教室已經坐滿了人,她一眼望去,都找不見幾個空位,暗呼一聲失策。正在她猶豫是做第三排還是第四排的時候,前線的學霸妹子團向她拋來了橄欖枝。
第一排啊,待會她會不會被老師的口水淹死?她猶豫了幾番,不好意思忽略那幾張善意親切地笑容,於是認命地挪過去。按照步驟整齊地擺好書本,接下來,趴好,等待。
軟皮鞋踏在地板上的聲音由遠及近,那雙鞋在門口停留幾秒,接著緩步踏上三尺講台。
磁性透徹的聲音,緩緩流淌開來。
“同學們好,我是負責教你們這門課的老師。我剛來這座學校,對這裏還不怎麼熟悉,以後還要請大家多多關照。”
隨著他的鞠躬,上身前傾,由於坐的離他很近,季初隻是呼吸,鼻尖都能嗅到他衣服上的味道。幽幽的苦澀氣息,沁入心田。
隨著這句話落地,周遭的氣氛變得有些躁亂,同學們都竊竊私語起來,多數是女生談論的聲音,不時夾雜著幾聲驚歎。旁邊的學霸妹子不停推著她的胳膊,示意她抬頭看,壓低的聲線中滿是興奮,“季初,季初,你快看,看那,新來的講師是個大帥哥!那五官,那氣質,那身段……”
她倉皇地目光對上一對好看清明的鳳眼。
頭發剪得短了些,額發不過眉眼,利落清爽,顯得他精致的五官更加俊朗不凡。黑色的西裝他一定是穿不慣的,細長領帶一絲不苟地掛著,襯衫扣子卻開了2顆,鎖骨在領口若隱若現。修長白皙的手指扣著淺黃色的講桌,顯得無比秀氣,誰能料到這樣好看的手,蘊含著狠決的力道。
就算是此刻親眼看見,季初都不敢相信,站在這裏的人,是顧申。
他怎麼會在這裏?他怎麼可能在這裏?莫不是最近忙昏頭了,她的眼裏出現了幻覺?季初瞪大眼睛,那個講台上的幻覺遲遲沒有消失,揉了揉眼睛,還是沒有消失,反而看得更清楚了。
顧申嘴角帶著淺淺笑意,立在那裏,如同一道風景。
那個人應該在Y市過他的逍遙日子才對,那個人應該守著他心愛的玫瑰花才對。 分別的時候他明明說了,要和她各走各的路,怎麼會自動出現在她麵前?
他的視線直視著她,又像穿過她的頭頂,對著整個教室。
他說:“我姓顧,大家可以叫我顧老師。”
顧老師?這稱呼聽著怎麼那麼……別扭。她終於確定了,這人就是那個脾氣古怪的顧大少爺。這人不僅突然蹦出來,還搖身一變成了她的老師。
“請同學們把書翻到第五頁,今天我給大家上第一課……”
出人意料的,顧申的課講得還不錯。聲音好聽人長的帥,就算是念天書也有妹子們聽得下去,更何況講的還很易懂。
季初低下頭裝死,將書本立起來遮住臉,從眼鏡盒裏摸出黑框眼睛來偽裝學霸。
女孩縮在書本搭建的小小的圈子裏,真是無限防備的姿態,滿臉都像寫著:“我不認識你。”
講台上單手持書,專注講課的某人隻是微微一瞥,嘴角就沾染上笑意。
他的眼裏流轉過戲謔,心裏一動,抬腳走下講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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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是什麼?是一個居住的地方,但不是所有居住的地方,都能叫做家。
陸綺從手包裏掏出鑰匙打開別墅的門,這是她在B市的落腳處。曾經,她和卓輕予在展平等人的監視下,住在這裏幾個月。卓輕予每天忙著幫她父親處理賬務,而她每天負責幫她父親製造賬務。戰利品堆在她的衣櫃裏,後來衣櫃滿了,堆不下了就挪到了那麵癱臉的衣櫃裏。
人生是一個旅程,偶爾停留,繼續行走。
隻是每個人的旅程的路線都不盡相同。彼此相伴的路,也隻是一段。所以,他們早晚會有分道揚鑣的日子。
早在她決心放他自由的時候,他們的路就已經不一樣。
可她為什麼,又回到這裏?
她躺在陽台上的藤椅上,沏了一壺花茶,自斟自飲,單手遮住過於明媚的陽光。二樓的窗簾在風力翻卷扭動,竭力掙紮,陽光透過指縫到達女子的臉龐。不著脂粉的素麵帶著絲慵懶的笑意。
強求來的東西,會成為心裏的刺。不管是因為什麼,她和顧申早在3年前,緣分已盡。
而她和某人的緣分,似乎還沒有結束。
左手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她那有代溝的未來“公公”發來的短信。
未來兒媳婦兒,那混小子我已經教育好了,乖的很,今天回來吃晚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