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色極是不善,陰沉得幾乎能滴下水來。
裴皓的態度卻同之前完全不同,先前有求於他的那種感覺似乎在一瞬間完全消失,此刻在他臉上出現的,卻是淡淡的嘲諷。
又有那種久居上位,萬事皆謀劃於我手的感覺。
他這樣的表現看在莫問眼底,讓他更為憂心。莫問暗自運氣,突然又是一個滑步,直衝裴皓過去。
裴皓並沒能想到莫問會再度衝過來,怔了一下子,這便沒有避開,被莫問紮紮實實地抓了手腕。
莫問扣了他的手腕,食指和中指立時搭了上去。
方才感受到兩下脈博,他立刻變了臉色。
裴皓此刻的脈博跳動得並不是很有力顯得很是虛弱,可也僅僅是虛弱而已。這脈博絕對不應該是他的脈博!!
即使是他服下了九花玉露丸,也絕不可能隻是虛弱!
哪怕是虛弱到死,卻也不應該是他的脈博。
他的脈博應該是寸脈沉,尺脈浮,脈往來流利,應指圓滑,似如珠滾玉盤之狀。也就是所謂的孕象。
現下……卻什麼也沒有。
除非是母蠱已經產卵,可如果母蠱已經產下了子卵……那麼,必然是找到了下一個宿主!!可現下屋子裏,還有誰能成為下一任宿主?
莫問睚眥欲裂,反手將懷中掏出的冰藍銀針刺入裴皓的身體,轉身便如風般衝入了嶽寧沉睡的房間。
身後的裴皓哀號如豬,他卻充耳不聞。
任憑他在地上痛得打滾,腦海中卻隻浮現“嶽寧”二字。
內屋裏仍舊是顯得十分安寧。
所有的一切都和莫問出去的時候一樣,嶽寧仍舊在床上沉睡,麵色如常,似乎也隻是沉睡。隻是先前微顯粉紅的麵龐此刻卻又回到之前的慘白,白得甚至有些嚇人。
莫問的心沉的更深。
他隻覺得自己身上一陣陣發冷,每個毛孔都緊緊收縮起來,腳下也似灌了滿當的鉛,每走一步都是這樣的困難。
手伸出去,似乎也不能控製。
感覺手上綁了許多東西,手指有些麻木,摸到嶽寧的皮膚的時候,似乎都感覺不到她的溫度……
不是似乎。
是真的。
她身上的體溫從先前的火熱滾燙變成了如今的冰涼瘮人。
若非她胸口尚有起伏,鼻息尚存,或許真以為她死了也說不準。而此刻她與死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或許比死還要差上一點兒……
她之前服了“鬼見愁”,此刻身上並不應該是這樣的狀態。
也不可能是“春意濃”的狀態,雖然他對“春意濃”的毒並不是很了解,可……嶽寧的皮膚之下似乎有什麼在遊走,隻見微微一兩點突起的小點順著她的皮膚飛速滑動。
看到這個,若他還不明白嶽寧是怎麼樣了,恐怕他便是世界上最蠢的人。
不……
他已經是世界上最蠢的人了。
他怎麼能放心的讓嶽寧和裴皓同處一室?裴皓從來都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人,以前就能對嶽寧下得了手,現在他怎麼會以為裴皓不會對嶽寧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