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別的什麼感覺,憤恨、感動什麼的,都沒有。有的隻是覺得惡心,對這種虛情假意的惡心。
好像一具枯骨,披著各式各樣的人皮。
而自己,居然曾經深愛著這具枯骨……嶽寧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苦笑,真是當局者迷,莫怪乎當年族長爺爺怎麼也不允許自己嫁他……
“你的眼睛我上了藥,三天之內,就能看見東西了。不過要徹底好,至少還要兩個月。”莫問的聲音突地響起,一下子打斷嶽寧的思緒,“不過,有點要和你說清楚。你中毒太深尋常的藥已經解不開了,我給你用了還魂丹。”
他不等嶽寧問,又繼續道:“我救你,便是想你為我試藥……這藥的確能解了你的毒,隻是其中一味藥材加進去,我不甚明白,等你幾日後排完毒,便能看出。最壞不過是毀容,你不用擔心生命安全。”
最壞不過是毀容……嶽寧一口氣險些沒能喘上來,她沉默了好一會兒,還是開了口:“毀容也好,不毀也罷,我總歸是活下來了。”
這回莫問的語氣帶了幾分讚賞:“嗯,你活下來了。”
兩人又對著沉默了一會兒,莫問再度開口:“你若好了,有什麼打算?”
嶽寧一愣,擱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撫了衣角,柔軟的衣裳料子被她攥在手心,揉得快要破碎。她腦中一片茫然,她有什麼打算?
這些天,她真的沒想過這個問題。
一開始,心底隻顧著恨,隻顧著自憐傷心。然後便是想要活下來,至於活下來,複原了以後,她要做什麼,她卻是什麼也沒有想過。
嶽家她自是不會回去。
嶽家的女兒都有一身傲骨,她犯了錯,識人不清,自然不會一身狼狽地回去。要回去,也是要報了仇之後。
報仇……腦中突然冒出的這兩個字似乎為她點亮一盞明燈。嶽寧想了想,好半天才開口,一字一句道:“我要報仇。”
這四個字一出口,莫問便緊緊盯了她。即使她目不能視,卻似乎也能夠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她明顯能聽出,莫問的呼吸變得急促了幾分,然後似乎又被他強行壓抑下來--他的聲音聽上去還是有幾分漫不經心,可嶽寧突然覺得,他對自己的決定,似乎並不是那樣子的--不在意。
她微微皺了眉,卻聽莫問開口:“先喝藥吧,要報仇,也要看看你幾天後的情形。”
他下麵的話沒說,可嶽寧也明白,若是她眼睛仍舊失明,報仇的幾率恐怕也小了幾分。她二話不說,伸手接過莫問遞來的碗,一口喝盡裏麵的藥汁。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苦味兒,外麵雷聲驟響,刺目的閃電劃破長空。
疾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