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了?有多久了,這種孤獨的感覺伴隨著自己,每時每刻每分每秒,好像自己的心掉落了一半,找不回來,也看不到蹤影。放縱隻能在無人冷清的角落,因為我是王,一個國家的主。我用雙手和智慧給這個國家帶來了和平安樂。可我的快樂呢?他們敬仰我,愛戴我,甚至懼怕我,可沒人能靠近我,走近我的身邊,走近我的心。所以我孤獨,異常的寂寞。香爐裏的煙升煙散,酒杯裏的酒滿酒盡。這一夜,隻能這一夜,我可以放縱自己,來排解我的孤寂,安撫我的心。明天我又是一朝天子,威嚴而堅定。守護著我的臣民。
門外,一個翩翩少年劍眉緊鎖,屋裏是自己最重要的人,一直以來他都用生命保護,有他在,他就會毫發無傷,可他的心他怎麼救呢?他在等什麼,在找什麼,他的寂寞為誰,自己全然無能為力。一陣風吹來,華發飛揚,星目微閉,抬素手啟朱唇,吹一首寂夜幻夢曲,為自己,也為他,天下的王。
玉春樓,夜朗國一個最熱鬧繁華的地方,之所以那般熱鬧繁華是因為它是個高級妓院。所謂高級是因為它隻接待達官貴人,不對平民開放。明麵它卻是個酒樓,其實也就是掛羊頭賣狗肉,掩人耳目。
玉春樓一品接待春明依笑臉迎客,可隻一個照麵便愣在當場,如石刻般僵硬。她為人至今從沒見過這樣俊逸的男子,而且一見還是兩個。讓自己這個心如止水的風月場老手也不禁春心亂顫,那眉那眼那鼻那唇無不似鬼斧神工,精雕細琢。妙樂起,生怕他們化仙飛升而去。
“聽說你這玉春樓能消愁解憂?”長相剛健的男子先開口。聲音洪亮,一下就把呆愣的春明依震醒。
“那是當然,既然客官已有耳聞,那奴家便不多言吹噓了,酒上我們玉春樓的上品佳釀,但不知這菜是上素的還是葷的呢?”春明依不明二人身份,故話裏有話,實是問他們需要哪種服務。
“我們二人隻為解愁而來,來點清新淡雅的就好,聽聞影傷夢彈得一手好琴,聲樂如天籟,今日便要品品。”
“客官不巧賞識我們影兒的人不少,此時羽維先大人正在翠園吟詞賞樂。”春明依麵露難色。
“讓他走。”長相尤為俊美飄逸的男子開口了,他眼如鑽似星讓人不能逼視。
一個玲瓏剔透的玉佩飛到了春明依麵前,反應靈敏的她馬上接入手中,細看三條徐徐如生的龍蜿蜒盤旋。“三龍玉佩,是三王爺府?”春明依淡眉微皺。“奴家知道了。這便去辦妥當,且不露貴人的身份。請雅間稍等片刻。”她說完召來丫頭領貴客去雅間。
一杯茶還沒品完,春明依便趕過來了。
“兩位貴客一切準備好了,人是最美的人,詞是最美的詞,曲是最美的曲。一定讓二位盡興而歸。請隨我來。”春明依神采奕奕地說。不愧是與達官貴人交際的人才,話不用多卻句句入心。
兩個人隨著春明依走過曲折盤桓的長廊,來到了一片翠綠的竹園。
竹園正中一片翠綠的草坪,草坪上一架古色古香的箏,箏上一雙白皙細嫩的手,手上一張靈動明豔的臉。手動,音起,一曲高山流水幽幽奏出,聲似清泉,沁人心脾,蕩人魂魄。那雙修長白皙的手似盛開的百合,隨風亂舞,終於將曲子彈到了一個高潮,又急轉緩緩波動琴弦,把音把意拉遠消散於回味中。
“果然非同凡想。”長相剛健的男子讚到。
“子痕,這個女子我要了。”飄逸男子說完便走了。
剛健男子一雙星眸瞬間盯住女子。悄然無聲的注視了很久,仿佛要在她臉上找什麼答案,“你為何叫影傷夢?”最終他隻問出了這個簡單的問題。
“夢中神傷,醒來黃燭照孤影。”女子淡淡的回答。
這樣的風塵之地,卻有如此高雅脫俗的女子,是命運的安排嗎?她就是那個可以解王憂的人嗎?如果是這樣,自己的心病也便醫好了。
“跟我走吧。我帶你離開這個牢籠。”叫子痕的男子說。
“去哪?”叫影傷夢的女子問。
“另一個牢籠。”子痕說。
影傷夢閉上了眼睛。笑從嘴角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