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翎夏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春宴?林淑雲倒是從來沒有提起過,而上輩子的她並沒有資格參加這樣的宴會,隱約記得楚翎羽在這宴會上大放異彩,更是得到了皇後的稱讚,在京中貴女圈的名聲便更響亮了。
“祖母,翎夏自然是知道的。”楚翎夏乖巧的點了點頭,這種全是女人的場合最容易出差錯,對冉說都是貴人,可難保林淑雲不會出手,她還是要更謹慎一些才行。
老夫人有幾分疲乏的撫了撫額頭,複而又揮了揮手,說道:“你且回去好好練習著吧,我也有些累了。”
楚翎夏站起身來,乖巧的行了禮說道:“祖母好生歇息著吧,翎夏知道的。”
老太君歎了口氣,也站起身來,向著內室走去。
楚翎夏轉過身,麵上笑容迅速淡了下去,她剛走了兩步,便問道:“春棉,幾時了?”
春棉瞧了一眼方升起的太陽,好一會兒才說道:“小姐,李夫子規定的時間快到了。”
李夫子規定的時間是她和楚翎羽都不可超過的,若是超過了一分一毫,當日的任務便加重一倍。
楚翎夏加快了步子,到了小書房裏,卻見到楚翎羽還未到,隻有李夫子一人端坐在古琴前,她似是無意一般,素手輕輕波動了琴弦,卻能夠發出悅耳的曲調聲。
“見過李夫子。”楚翎夏拱了拱手,對著李夫子打招呼道。
“嗯。”李夫子頭也未抬,隻是淡淡的應了一聲便兀自撥弄著琴弦。
楚翎夏聽了好一會,琴聲悠遠,不知怎的,她忽然就放鬆了下來。
“楚翎夏。”楚翎夏正發著呆,李夫子卻突然叫了一句她的名字。
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這還是李夫子第一次叫她名字呢,她連忙打起精神,看向李夫子問道:“不知李夫子有何事?”
“你方才聽見了什麼?聽出了什麼?”李夫子收了琴,流暢的琴音戛然而止,周圍寂靜一片,楚翎羽也不知道做什麼去了。
楚翎夏垂下眸子,她抿了抿唇瓣,有幾分猶疑自己這時候是否應該說實話,麵對這樣的琴音,她也著實不想說謊。
“回夫子,我聽見了怨恨,和無盡的寂寥。”沉默了半響,楚翎夏忽然開口,朗聲答道。
李夫子笑意有幾分古怪,很快又恢複正常,她沒有用平日裏那刁鑽的語氣說,反而輕輕的說道:“琴由心生,你的心是怎樣,聽到的琴便是如何。”
楚翎夏手指一緊,她並沒有抬起眸子,卻能想得到李夫子麵上的表情。她死死抿著唇,半響沒有說話。
“夫子,我命人將琴取來了。”
室內沒有安靜很久,便傳來了楚翎羽的聲音。
楚翎羽身後跟著一個抱著古琴的丫鬟,而李夫子又恢複到原本的模樣,仿佛方才說出這句話的人並不是她一般。
“夫子,今日來得晚,請夫子見諒。”楚翎羽從丫鬟手中接過古琴,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裏,亭亭地行了個禮,輕聲道。
李夫子點點頭,她揮了揮手示意讓楚翎羽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這才說道:“無妨,既然今日是教授琴藝,自然是少不得琴的。”
楚翎羽唇角勾了勾,她輕輕瞥了一眼麵前空空如也的楚翎夏,麵上閃過一絲得意來。
這些日子以來,她最愛做的事情便是每日看著楚翎夏在這學堂之上什麼也不會卻又佯裝鎮定的模樣,每次見到她都會痛快不已,分明是個草包卻妄想裝鳳凰,楚翎羽心中嗤笑不已,對林淑雲的話也有些讚同。
這楚翎夏不過是有些小聰明,根本就不足為患。
李夫子輕輕瞥了一眼楚翎夏,卻沒有說什麼,她雙手置於琴弦之上,楚翎羽卻開口說話了。
“夫子,姐姐想來是不知這裏的規矩,今日便沒有帶琴前來,我尋思著這樣不妥,便讓雲霓拿了把古琴過來,雖說有些老舊,但好歹也可以先頂替著。”楚翎羽眉眼含笑,她輕聲細語的說著,眼神恍若不經意一般飄向了一旁的側門外。
楚翎夏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果然看到了一抹絳色衣角,衣角上隱有暗紋,應該是楚江吧。
楚翎羽這是要演一出大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