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元十二年,言官於養心殿參護國大將軍穆宬通敵叛國,於將軍府書房中得到其謀反書信,上達聖聽,請求天子決斷。
帝大怒,下令夷穆家九族。
禁衛軍包圍了將軍府,穆家上下一百零二口盡數被抓捕,定於次日問斬。
京城落下了第一場雪,鋪天蓋地的白色掩蓋了整個京城。
穆氏族人無論男女老少,盡數穿著囚衣,被手執大刀的劊子手押送到刑場。
最先被斬首的是穆氏的旁係,劊子手手起刀落,一顆顆人頭紛紛落地,殷紅的鮮血染紅了皚皚的白雪,血腥味彌漫在所有人的鼻端,也讓剩下的穆氏族人變得更加絕望。
穆佩玖被死死地按在地上,渾身動彈不得,隻能睜著一雙充斥著血絲的眼睛看著所上演的一切,十個指頭狠狠地扣入地裏。
“娘親!娘親!縱兒不想死……縱兒不想被砍頭……”
旁係族人已經被屠殺殆盡,年僅六歲的幼弟被一把拉扯過去,小小的身體被放在了刑架上,脖子上方的青刀閃爍著冷酷的鋒芒。
穆夫人跪在地上,想要去安撫自己年幼的孩子。
“縱兒乖……娘待會就下來陪你……”說著,癡癡地伸出手想要觸碰一下幼子麵無血色的臉頰。
下一秒,一顆小小的頭顱卻滾落到穆夫人的麵前。
幼子的眼神中還帶著驚恐,直直的看著穆夫人。
穆夫人姣好的麵容一點點扭曲起來,雙目中爆射出駭人的光彩,下一秒回過頭,在一直壓著她的獄卒手腕上狠狠咬下。
獄卒吃痛,一下子鬆開了手。
穆夫人得逞,飛撲到幼子的身軀旁,將幼子小小的身體抱在懷中。
“縱兒……娘的縱兒……”
唇角方帶上三分笑意,穆夫人的身體卻已經倒下。
方才被她咬了一口的獄卒正站在她身後,雙手執刀,刀鋒上還帶著殷紅的血跡。
“呸,真是晦氣……這死婆娘……”
穆宬貌若癲狂,再不複往日征戰沙場的意氣風發,蓬頭垢麵地被兩個獄卒架起來,按在了刑床上。
一旁守著的人送上了一張漁網,獄卒扒光了穆宬的衣裳,將漁網覆蓋在穆宬的身上。
穆佩玖的身體僵住,心髒仿若被一隻大手攫住,半點不能呼吸。
穆宬被判了淩遲。
淩遲就是要在犯人活著的時候施刑,為了讓犯人承受最大的痛苦,劊子手還必須保證犯人要在受滿一千刀之後才可以死亡。
“啊——”穆佩玖痛苦地大叫了一聲,拚命掙脫獄卒的控製想要將父親給救下來,但一切都是徒勞。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別再折磨我爹了,給他一個痛快吧……”
穆佩玖哀求著獄卒,跪在地上不住地磕著頭,可是並沒有一人聽從她的話。
倏地,一道倩影落在了穆佩玖身前。
穆佩玖已經哭花了眼睛,透過迷蒙的淚水,隱約能夠看到來人的一身尊貴華服。
“玖兒妹妹可是哭得叫人心疼,隻可惜命不好,攤上了穆大將軍這麼個通敵叛國的爹,落得一個紅顏薄命的下場……”
說的話滿是遺憾歎息之意,但是語氣中的得意同嘲諷卻絲毫不掩飾。
穆佩玖的目光一瞬間變得猙獰起來。
“上官婧……”
不出意外地在上官婧的身後看見了那個一臉溫潤、如同謙謙君子一般的男子。
“隻怪我當年眼瞎,結識了你這麼一個狼心狗肺的人,繼而讓整個家族陪葬!”
穆佩玖的聲音就像是從牙縫中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來一般,一字一句都沁滿了恨意。她盯著蘇昀卿的眼睛通紅一片,但是眼內的恨意仿若實質一般,幾乎都能傾倒而出。
如若當年沒有遇見這個人,是不是就不會有如今的場景?
蘇昀卿被這樣的目光看著,心跳猛地加快,下意識地就是往後退了半步。
上官婧也是一愣,目光不由得躲閃了一瞬,繼而卻又覺得這樣損失了顏麵,心中升起一股惱火,伸出一隻手狠狠掐住了穆佩玖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