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1)

沈蘇雯回來是為了參加畢業論文答辯,據說她早在半年前就已經將完成的論文傳給了輔導老師,並拿到了那位以嚴格著稱的老教授給出的當屆最高分。

依舊是孑然一身,她的一切和她離開時別無二致,甚至那張光彩照人的臉龐也沒有被風吹過的痕跡。我在寢室裏穿體恤短褲開門,門外的她,一襲搖曳的真絲長裙。 她來拿公演時的照片。那場戲使我們的劇社成為高校戲劇節中最耀眼的明星,大學劇場裏變換的燈光,震撼人心的音響,以及,讓人痛徹心扉的表白。邢天舞篡改了台詞,千絲萬縷的絲線,將原本不相幹的兩個人硬生生扯在一起。他或許是想和她一生一世的,卻沒想她提前說了分離。

那張照片,生動的捕捉了舞台上那個驚心的瞬間。邢天舞蒼白的麵龐,幾乎失去所有血色的唇角。他搖搖欲墜的身形,從那一刻起就牢牢的印在我的眼睛裏,讓我在後來的很長時間內目不視物。還有沈蘇雯的笑,媚到極點的笑。一場精心策劃的局終於完成,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幸好,他們賭的還不是生死。

我幾乎隨這這場戲而跨下去。是湯璨明,一針一線為我縫好心上的傷口。我大病三天,他三天未曾合眼,我幾乎不吃不喝,他就每天擠一個小時的公車去很遠的巷子裏幫我買最喜歡的桂花糊。所有人都替他不值,可他就是不理睬。畢業後他想辦法留在了本地,收起他的桀驁和才氣到一家普普通通的公司上班。每晚在租來的房子裏為我煲一鍋粥。新鮮的皮蛋和瘦肉,在養好我的心的同時俘虜了我的胃。時光流逝,我開始心平氣和的與他交往,至此眼中就隻他一人。這麼多年,我第一次放下邢天舞轉而對另一個人全心全意。這是個好兆頭,湯璨明說,這是我們能夠長久的一個好開端。

至於邢天舞。有人說他死了,也有人說他那天根本沒有上高速公路,隻是借這那次事故悄悄離去。我從不信有空穴來風這回事,就歡歡喜喜的信了。半年之後,校友錄裏有人說曾在冰城郊外一個小縣城見過他,在一所小學校教書,身邊跟一個看起來氣色很好的普通女子。兩人去市場裏買菜,頗有些舉案其眉的意味。這是後來在關於他的諸多結局中,我最喜歡的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