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十九歲初入大學,終於可以照著自身喜好打扮起來。素花的藍旗袍穿在身上,盤扣係起領口,斜別一支桃木雕花扣。長發還是沒舍得剪去,用發簪高高盤起,水亮的流蘇垂在額上,極晃眼。迫不及待的在鏡前轉上三圈,指著鏡中女子暗自嬉笑一句。你這人,究竟生在幾朝幾代?

脾性總還是改不了的。總覺自己有一份前塵未了,自己深陷其中不說,還牽連的周圍人一起為那些八稈子打不到邊的事勞心費神。天舞早就看透了我,不然也不會隻留一句話就決然的走。他不是拿的起就放的下的人,而我雖不如人賢淑溫婉,卻總還有幾分豔色的。

邢天舞離開我時正值高三的冬天,天寒地凍的季節,在這之前我們相愛三年。三年前我亮著雙眼追逐他,頭發淩亂的貼在額上,臉頰紅到發燙。而他是自持清高的小男人,製服筆挺,襯衫的領口永遠白淨。他愛我是覺得我美,清瘦的女孩,高顴骨,雙眼狹長,唇色如當季桃花一般嬌豔。若有好興致他會為我畫張像,盡管畫中人有七八成都不像我,可還是喜歡。

他走的時候我狠狠哭了一場,發誓一定要他不得好死。那時有多勇敢嗬,我拋開所有的自尊不顧一切去找他,日日夜夜,細數我們相處的點滴妄圖換回他哪怕一次的回頭。可他不理,不愛的時候他比誰都更堅硬幾分。在他的概念裏今後我們就是一拍兩散分道揚鑣,他走他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各不相幹自是最好。在學校門口他用力推開我,然後沒有回頭。

從此沒見過他。我再沒問過他的生活,甚至不知道他最終去了哪裏。這之後我像被冰封了,再遇見誰都是平淡的樣子,再遇見誰,也不會春暖花開。

其實自己也知道,那時若堅持做個高傲矜持的女子,或許便不會被他貶至穀底。我在他身上耗盡了青春,這時間太早了,早的我從始至終都隻容的下他一人。

大學我念的很舒心。曆史係的女孩子多半土氣,五官平庸,粗糙的頭發和麵龐。係裏的男孩子總說同班的女生各個像古董,年代比馬王堆裏的金箔都長。而我不是。我自小就是會取悅男孩子的女子,又仗著貌美,很快扮演了公主的角色。這是有先例的,我的姐姐早就告訴我美麗是件隨性事情,隻要有心,任誰都可以料理的好。她喜歡拿一些陳年舊事來教育我,她總說,別那麼輕易去信什麼承諾。她也在念大學,就在我所在的學校,是有名的皇後。我們沈家的女兒都是出挑的,隨便拉出一個,一站即是風景。

係裏很快就傳遍了我的名字。你知道沈笑丹嗎,對,就是那個沈蘇雯的妹妹。

沈蘇雯,我想我這輩子都別想避開這個名字,這個豔冠群芳能讓所有人自慚形穢的女子。她是我的姐姐。我離不開她,盡管所有有她的地方我都會黯然失色,可是她帶給我壓力讓我一路蛻變下來,越來越美也越來越堅強。也因為這樣我隨她考來這所大學,用我超出重點線幾十分的分數。我比不過她,但傲人的成績一直都是我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