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曲(1 / 1)

這件事以後,她又去找過少卿先生,知道自己的病已經越來越嚴重,會傳染給別人了。盡管有千萬個舍不得,但雪不得不離開了。她愛逸辰,她不能讓逸辰因為自己而死,她隻有選擇離開了。

少卿先生為她騰好了房間,雪便搬了過去。剛走後的幾天,素心急匆匆地跑來說逸辰又要絕食,雪便開始寫信。後來在生病其間她大部分時間都用在這上麵了。

雪生命中的最後曆程,走得很艱辛。她的胸痛越來越頻繁地發作,身體也越來越虛弱,隻能整天躺在病榻上。少卿先生為她在床前搭了一個桌子,這樣,她躺著也能寫信了。雪一邊咳嗽一邊寫信,有時血跡濺到到信紙上,她隻好揉了重新再寫。疼痛時不時地發作,痛得她實在無法繼續隻好停筆,等稍稍好些了再寫,這樣斷斷續續倒也寫了不少。雪知道信是逸辰的精神支柱,她自己垮下了但不能讓逸辰垮下,她要盡可能多寫幾封,因為自己的時日不多了。

素心也時常來照顧雪,有時會看到雪疲憊地躺在床上,沒有一絲血色,手裏還拿著筆但已經熟睡。她太累了,常常是整夜整夜的痛令她倍受煎熬,難得睡著了,就讓她好好睡吧。床邊滿是丟棄的草稿,寫好的信整齊地疊在桌角。她悄悄為雪蓋好被子,將房間收拾了一下,就靜靜地離開了。如果雪醒著,就會纏著素心告訴她一些逸辰的情況。當聽到逸辰高興的時候,雪就開心地笑了,當聽到逸辰又開始消沉,雪便會低下頭,露出一絲憂傷,擔心地抓著被角,不知道如何是好。素心不禁想起逸辰看信時的樣子,竟是如此相似。他們真的是很好的一對呢,可惜啊……想到這,淚就要湧出來了。

隨著病情的加重,雪越發思念逸辰了。她常會讓人扶她起來,坐在窗前看推出來透氣的逸辰。雪蒼白的臉緊貼著窗,眼睛一眨也不眨,好像寂寞的妻子期盼著失散多年的丈夫歸來。就這樣看著、看著,盡管離得那麼遙遠,但她已經滿足了,虛弱地笑著。

再後來,雪已經起不了床了,連寫信也隻是勉勉強強,要花好大力氣才寫出一封,字也軟綿綿的,根本不能給他看,隻好一遍遍寫,終於寫出象樣的一封。雪感到自己時日不多,就隻好找了個理由告訴逸辰,戀戀不舍地停止了筆墨。

那天早上,雪就感到自己快不行了,呼吸很困難,每次呼吸都會帶來胸口的痛楚。她一直在呻吟,最後在前所未有的疼痛中,昏死過去。素心來了,發現雪渾身冰冷,氣息微弱,急忙找來了少卿,他掐了雪的人中,終於使她蘇醒過來。

“我是怎麼了?”

“終於醒了……”素心哭著撲倒在雪身上,“還以為你快不行了。”

“沒事,我不是好好的嗎?”雪蒼白地笑著。“少卿先生,我剛才是怎麼醒的啊?”

“我刺激了你的神經……”

“等等,逸辰癱瘓好像也是神經的關係。”雪時刻都沒有忘記逸辰的病情。

“對,你是說去刺激他的神經中樞?我怎麼沒想到呢?可以用針灸的方法。真是太感謝你啦,你提醒了我。”

“逸辰有救了,是不是?”

“興許,這個方法可以試試。”

“太好了!”雪好高興自己能幫上忙。

“那天晚上,她終於沒有熬過。不過心願已了,她也該安心了……後來的信是她托我發給你的,你的回信我也都捎給她了。對不起,瞞了你那麼久。”

“不,這不是真的!”聽了素心的話,逸辰淚流滿麵,他跪倒在雪的墳前,他無法接受也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雪!”逸辰終因悲傷過度,暈了過去。

等他醒來,已經睡在了床上。

“雪,是我錯了,是我害了你啊!我不應該那麼傷害你,讓你生病。我原以為你離開我就能幸福。我好糊塗,竟然沒有察覺到你的異常。我對你的愛沒想到會把你害成這樣……”

自此,逸辰終日鬱鬱寡歡,一病不起。他不讓任何人來打攪他,把自己一個人鎖在房間裏。整日隻是讀著雪的信,他發現雪後來的字真的越來越糟糕了,不禁愈加傷心。他不吃不喝折磨自己,再也不聽任何人的。沒過多久也不行了。

死的那天,逸辰讓素心扶他上了那座山坡,來到雪的墳前。逸辰靠在櫻樹邊,異常平靜,“對不起,沒能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陪在你身邊,現在我來了……”他滿足地笑著,慢慢合上了眼睛……

……頃刻間,漫天雪花飛舞,祭奠這永恒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