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秦易珍,何嚐又不在幻境之中。
她回到了兒時。
那個時候,姐姐秦易函已經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成為了名滿京城的大家閨秀。
大夏國流傳著“南雪北函”的稱號。秦淮河以南三公九卿世家蕭家的長女簫雪,秦淮以北驃騎將軍之女秦易函。
二女無論是文筆才華還是相貌風度,都另得見之人無不欽佩神往,因此漸漸有了盛名。
而秦易珍,則是從小在姐姐的這種盛名光環之下長大的。
她心中有怨。
因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姐姐身上,姐姐搶了自己所有的風頭。
她心中有恨。
恨自己不爭氣,字怎麼寫都寫不平整,畫更是怎麼練都練不熟練,古琴和圍棋則更不用說了,根本一竅不通。
所以她才另辟蹊徑,她苦求阿爹,帶她習武。
她要用另外一種方式出頭,她要成為這天下獨一無二的女將軍!
她正於郊外練習騎馬,那個時候她不過八歲。
幾個出門郊遊的公卿家的小姐看到了她。
她拿著香噴噴的手帕捂住口鼻,吃吃地嘲笑。
“呦,這是誰啊,原來是秦易函的妹妹,叫什麼來著?秦易珍對嗎?你們家裏是沒男人了嗎,讓你一個女孩子天天學些這個?”
秦易珍憤怒地瞪圓了眼睛,但她並不準備搭理她們。
這些小姐平日裏被秦易函壓一頭,現在見了她年齡尚小的妹妹,不欺負一下都覺得對不起自己這麼多年來矮人一頭的委屈。
“小不點,平日裏看你天天屁顛屁顛跟你姐姐後邊做跟班。怎麼,現在要練練武藝,給她當護衛?”
“呦,我看啊,就你這姿色,當貼身護衛正合適!”
“對呀,到時候你姐姐嫁給了哪位皇子,帶著你,當陪嫁媵妾,省得你貌醜嫁不出去,是不是?”
……
她們你一言我一語往秦易珍心頭上紮刀,八歲的女童怎麼受的了這個。
她從馬背上一躍而下,跳到了為首的那個女人身上,騎在她的脖子上左右開弓。
秦易函跋扈的名聲和逐漸囂張起來的性格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她開始嚐到了暴力能給自己帶來的好處和暢快。
而剛才,林巡在她眼中便是當年那個不知死活險些被自己打死的大小姐。
隻不過這次跟那次自己單方麵施暴不同,林巡是一個自己根本敵不過的對手。
她畢竟也是習武之人,在地上躺了一會兒之後幽幽轉醒。
看到慕容恪和林巡的樣子,又聯係到自己現在的狀態,腦子裏轉了一圈,也開始運功療傷起來。
隻有葉瀾兒,還苦哈哈地躺在地上。
三人從不堪回首的幻覺當中醒來,仿佛重新度過了一生一般,臉上紛紛顯出一些滄桑來。
就連秦易珍也沒有了往日的氣焰,安靜地坐在那裏,默默不語,若有所思。
“王爺,您可有什麼發現?”
又過了一會兒,林巡打破了三人的沉默,出聲問道。
慕容恪知道,如果這四個人想要走出幻境,唯一依靠得住的便隻有這林巡。
林巡對葉瀾兒的忠誠,之前令他莫名嫉妒難耐,但現在,則成為他可以利用的最好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