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心籌備的年會開始了,許忠蕊與部門幾個女孩一起表演的熱辣舞蹈排在第二個節目,主要是用來帶動男性這邊的氣氛,中途還要去男性那邊晃兩下。
這個目的性讓許忠蕊對身上這條包身短裙極為敏感,表演時時刻注意著有沒有走光,以至於在動作上頗有些別扭僵硬。逼得老遠的藝術總監站在桌子上不停地對她比手勢。
她立刻扯著嘴角笑,但卻是一副強顏歡笑的樣子。
待音樂一結束,她立刻奔進了換衣間,在銀色的短裙外套上一件大衣,然後重重疏了一口氣,才又走出去。
台上的表演還在繼續,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百無聊賴地吃著瓜子,隔壁桌都是領導,顯得十分熱鬧。老總坐在上方位置,微微側著身子望著台上,旁邊是他的女秘書。
許忠蕊中途上廁所回來的時候,從他們後方的門走出來,台上正好燈光大亮,她看見那女人的手放在對方腿上,而男人正順著她的大腿一路望上摸。
許忠蕊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才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回頭看時,兩人仍維持著剛才的姿勢,隻是兩人卻仍舊不動聲色,女的笑容晏晏,男的神色平常。
想起老總家裏那位勤勤懇懇的女人,許忠蕊心裏突生一股不忿,拿起桌上的紅酒一會兒一口,等反應過來時已經喝了兩杯。
她有些頭暈,便打電話給秦嶼讓他來接人。半小時後,她走到停車場,遠遠地看見一輛車有些異常。她未多想,待秦嶼開車進來後,上了車。
秦嶼抬手摸摸她的臉:“喝酒了?”
許忠蕊點點頭,有些悶悶的:“嗯,難受。”
“難受就眯會兒吧。”秦嶼將車子打了個轉彎,不知看到了什麼視線定住了一會兒。他輕笑道:“嘿,你們老總還挺風流的,一大把年紀的還車震也不怕扭著腰。”
許忠蕊莫名覺得煩躁:“四十多歲而已。”
秦嶼側眸看了看她,不再說話了。
隻是許忠蕊也沒有剛才那點睡意,她睜開眼望向窗外,她忽然想起了寧大飛,二十二歲之前那個仍視她為心中寶的男人。然後她又想起了老總太太。
男人,是不是總是這麼不懂得珍惜呢?
機場裏盛傳了一段老總與老總太太的佳話,據說二十年前,老總隻是一位普通的執勤人員,而老總太太則是機場裏最有氣質的空姐。當時紅線將兩人牽在一起,大家都覺得老總不配老總太太,私底下不知道和老總太太說了多少類似冠冕堂皇自以為是好意的話。
後來機場盛起,擴展變大,漸漸有了些規模。老總運氣好,湊上了機會投資了一筆,在機場裏有了一點地位,然後接力一步步站到了製高點,然而,老總太太卻因為風濕病早早退了下來,成為了家庭主婦。
有人說,老總太太的風濕病是為老總熬出來的,她的支持成就了老總的成就,完美的驗證了“成功男人背後總有一位偉大的女人”這句話。
可女人的付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大多數都是不值得的。尤其是戀愛十年以上,甚至於七年之癢都未能熬過。
許忠蕊遇到老總太太時,正在花店裏買花。
老總太太走進了店裏,挑了一束清新淡雅的百合,與她手裏拿著嫵媚玫瑰是截然不同的。兩人轉身視線觸碰,怔了怔後,相視而笑。
走出花店,老總太太邀她到附近的咖啡廳裏喝一杯。
坐下來後,許忠蕊將花放在櫥窗邊,老總太太看了眼那束玫瑰,神色略微深遠,帶著對往日一些回憶:“年輕時我也喜歡玫瑰,覺得熱情奔放,可現在這把年紀了,反而覺得百合更為適合了。”
許忠蕊笑笑:“機場裏的人都說太太還很年輕,也很熱情,還是和玫瑰挺相配的。”
老總太太喝著咖啡,搖了搖頭:“不是說年齡,而是心境不同了,愛情不同了,婚姻不同了,有些東西也就隨之而變。百合雖沒有玫瑰那種感覺,但這麼看著,卻能靜人之心。”
這話說得有些隱晦,許忠蕊沉默地抿了半天,才試探道:“太太是不是想表達什麼?”
“你是一個聰慧敏感的女孩。”老總太太抬眸,神色溫柔,優雅淺笑:“你即這麼問,那也就印證了我心中所想,其餘的,我倒也不為難你,隻問你,那女人是機場裏的嗎?”
許忠蕊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沉默了一下。
即使在家裏坐著,但也是能聽到些了風聲的對麼。
老總太太見她不回答,便斂了視線,手上攪著咖啡:“算了,你如果覺得為難,就不用說了。事實上,我也並非是真的想知道對方是誰。”
許忠蕊不明白:“難道你不想處理一下嗎?”
“當然要處理。”老總太太柔和的麵容上,顯出一分老練:“隻是不能處理女人,年輕漂亮的女人有很多,我能處理得多少。男人必須自己要懂得自律才行。”
男人自律?
可能麼?像寧大飛那種,無論給他多少次機會都不知悔改的。
“你有男朋友麼?”老總太太忽然問道。
許忠蕊怔了怔,點頭:“有的。”
老總太太微微一笑,似是經驗之談般的語氣:“好好看人,女人的一輩子經不起歲月的蹉跎,若是到了我這個年紀,隻怕連選擇的餘地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