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頂著上官陌火熱的目光,匆匆洗完,跳出木桶,扯過浴巾擦拭頭發,嘴裏嘀咕道:“不去真的沒問題嗎?”
上官陌見她不洗了,也跟著出了木桶,扯過她手上的浴巾另一頭擦拭身上的水珠,漫不經心的道:“今夜必定防守嚴密,去了也是白去。既然楚淵喜歡折騰,就且讓他折騰去。總不會咱們今夜不去,他今夜就把那十萬人的腦袋摘了。這些人可是你光明正大征募的,掛的是楚國百姓的頭銜,百姓們哪裏知道這十萬人全是我埋伏在楚國的暗樁?倘若這些人就這麼無聲無息被摘了腦袋,楚國百姓會善罷甘休?他總得找個合適的名頭。”
蘇淺抿了抿唇,眸光射出一片冷意,“我倒要擦亮眼睛看看他找個什麼名頭。”
上官陌擦完身上的水,將浴巾還給蘇淺,取過準備好的裏衣穿在身上,悠閑走出屏風,輕哼道:“無非是替楚國上陣殺敵,最好的結局就是掛個烈士的頭銜,回雲都後百姓依然愛戴他,不會怪他把這十萬人的腦袋拱手於人。如今想逼昆國出手的計謀被破壞,我倒是想知道他還能怎麼樣。”他容色淡淡,有一種天地間獨我一人的清傲。
蘇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有些心不在焉的拿過裏衣穿在身上。她總有一種漏掉了什麼的感覺,仔細去想,卻又什麼也抓不到。緩步出了屏風,見上官陌已經弄幹了濕發,半臥在床上,眸光如星子般柔和地灑在她身上。
一觸及他溫和的目光,她的不安立即消散,勾唇笑了笑。有這個人在,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上官陌朝她招了招手,“過來。”她很聽話的走到床前,手交到他的手上,順勢倒在他裏側,如一隻小綿羊般溫順的窩在他懷中躺好。上官陌唇角勾了勾。這是那個翻手雲覆手雨執掌蘇國半壁江山的淩厲女子,卻甘願為他洗盡鉛華,窩在他懷中做一個柔軟如水的小女人。他此生何其有幸。“睡吧。”他緊了緊環住她的手臂。
蘇淺“嗯”了一聲,閉上雙眸。長長的睫毛投下兩片雲影,姣好的容顏霽月一般泛著隱隱清華。
兩人剛閉上眼睛不久,便感覺到屋外空氣一滯,氣息極其熟悉,是上官陌的隱衛月魄的氣息。
“殿下,昆國二皇子白譽帶著青黛公主來了乾州城,如今已到了百裏之外。”月魄傳音入密道。
上官陌“嗯”了一聲。月魄半天等不到他的吩咐,知道他的意思是不必過問,便悄身隱了下去。
蘇淺閉著眼睛,睡意濃濃的問道:“何事?”
“沒什麼大事,睡吧。”上官陌輕撫了撫她的秀發,柔聲道。
蘇淺不再相問,即便知道月魄那樣的人極其冷靜持重,很少有事情能把他的氣息打亂,但既然上官陌不說,想來是不想她知道,她也懶得去問。
睡至清晨時分,蘇淺被一個惡夢驚醒,猛的坐了起來。
盛夏時節,天亮的早,此時雖寅時末卯時初,但天已經有些灰蒙蒙的亮色。
蘇淺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驚魂未定地喘息著。做惡夢這種事自打她來了這個世界,就極少發生。不是她心理素質好,而是日日的生存環境比惡夢還令人膽戰心驚,惡夢也就不惡了。像這樣被惡夢驚醒,還是第一遭。
回想著夢中的情景,此時卻已忘記了大半。
她伸手去推上官陌,卻推了個空。“上官陌!”她一驚,刷的一下徹底清醒過來,向身邊看去,身邊空空如也,根本沒有上官陌的身影,伸手一摸,被窩已經冰冷。她急匆匆的披衣起身,“上官陌!上官陌!”焦急的喊了兩聲,滿屋裏轉了個遍也不見上官陌的身影。
她急的一身冷汗,心髒不受控製的狂跳起來,“月魄,月魄!”她慌亂的喊了兩聲。未聽月魄應聲,房間內外空空寂寂。“淩華!”她又喊了自己的隱衛主一聲,依然沒有回音。“難道是做夢?”她驚疑不定的想著,狠狠在自己胳膊上掐了一下,“啊喲!”她痛得喊出了聲,“看來不是做夢。”她喃喃自語著。
上官陌即使有時候會離開她身邊去辦事,也是會將月魄留下來護著她,現在不但月魄不在,連淩華也不在,她不禁焦急起來。
是遇上了什麼大事了麼?他那樣一貫沉著冷靜、泰山崩於前眼都不眨一下的人,慌亂到連個傳話的人也不給她留,必是出了什麼棘手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