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眨巴眨巴眼睛,心道陌皇子您是湊熱鬧上癮了麼?才人家蒙太子去那裏喝茶,太子表哥肯定已經把蒙太子安排在那裏住了,您是故意的吧?
“走了。”上官陌看了她一眼,“再晚一會兒芙蓉殿也沒得住了,真該睡大街去了。”說著,他步履輕緩地往芙蓉殿方向走去,不見走的有多急,卻眨眼間已在十丈外。
蘇淺拍了拍臉頰,她自認臉皮夠厚了,但比起這人,她深覺還需要大大的修煉。她捂著臉跟上他的步子,尾隨著他往前走。
他回眸看了她一眼,眸光清淺,問道:“你的臉是怎麼回事?沒臉見人了麼?”
蘇淺眼皮在手掌下眨了眨,她很想回答是,但隻怕這人到時會真的讓她沒臉見人。“才沒有。”她手從臉上挪開,臉色因為剛才捂著有微微的紅潤,更襯得嬌顏如花兒一般鮮豔,上官陌眸光定在她臉上片刻,忽道:“你還是把臉捂上吧,真的沒臉見人了。”
蘇淺怒瞪了他一眼,加快腳步向前走去。沿著由歸雲苑的湖中引出的一條明渠,經過兩座院落,便看到一個不大的湖麵,湖中一池碧荷,隨風起舞,十分繁茂。時節並未到芙蓉花開的季節,隻有幾株早醒的,吐出了小小的花苞,含苞未放,卻已見妖嬈。蘇淺想起墨淩所抽之簽便是芙蓉,簽上說他人間第一清貴花。她想著那簽不知道別的準不準,墨淩這一支卻是極準的,也隻他配得起這“人間仙品”四字。
湖上一條石徑,曲徑通幽,在湖心辟出一間小小的涼亭來,亭中擺著一張石桌,桌上有未完的一局棋。自是方才楚淵與白蒙下的一局棋。兩人掃了一眼那局殘棋,棋局繁複,剛過中盤便涵蓋了天下陣法十之六七,足見下棋的兩人腹中深藏乾坤。上官陌隻瞥了一眼,見蘇淺似在研究其中棋路,拉起她的手腕,輕聲道:“走吧,一盤棋而已,有沒什麼看頭?”
蘇淺翻了個白眼,心想著都是腹有乾坤翻雲覆雨之人,天下在他們眼中也不過一局棋而已,一局棋不過就是他們手中消磨時光的玩物,自然是沒什麼看頭。
她被他拉著穿過石徑,來到芙蓉殿。眼前是一座兩進的小院落,沒有歸雲苑的高屋廣廈,但貴在精致,如深閨女子的繡樓一般,琉璃瓦,鬆綠牆,淡粉的茜紗格子窗,雕花的廊簷,無不透出精心的設計和綽約的風情。
“還是這地方好。舒服。”蘇淺似歎似讚,眸光流露出歡喜之色。
上官陌笑道:“果然毀的好,不然怎麼能因禍得福,住到這裏來呢?”
白蒙立在廊簷下,遠遠望著兩人迤邐而來的身影,臉上一抹微笑。
他的笑是永遠定格在臉上的,仿佛天塌地陷也不會改變。
蘇淺隻在彌勒佛臉上見過那種笑,她想著這人若非有彌勒佛大肚能容笑口常開的本事,那就是太會偽裝了,永遠不會給人看到他的真實內心。無論是哪一種人,無疑都是最可怕最難以接近和相處的人。
上官陌和楚淵也是永遠隱藏了內心的人,但他們一個風華天成清傲囂張不屑偽裝,一個乾坤在胸翻雲覆雨不必偽裝已令人難看透。
兩人走到近前,蘇淺先自笑道:“蒙太子,這回咱們可是做了鄰居了。墨淩這個臭小子發神經把歸雲苑拆了,我們隻能投奔你來了。”
關鍵時候,還是出賣墨淩為上上策,上官陌她是萬萬得罪不起的。
白蒙笑道:“歡迎之至,歡迎之至。有你們二位做鄰居,蒙的榮幸。”
上官陌向他點了點頭,拉著蘇淺向後院走去,並不欲與他多說。
前後院並無甚太大差別,隻不過前院比後院視野開闊些,可以看見芙蓉亭和一湖的碧荷。白蒙立在前院,他們自然是不會做出強搶的行為來,欣然前往後院而去。
白蒙似乎絲毫不在意上官陌的冷淡,臉上掛著那一抹標誌性的微笑,目送兩人的背影。蘇淺回頭向他歉意一笑,被上官陌拍了一下腦袋,她扭回頭怒瞪他一眼,伸手揉了揉被他拍的生疼的腦袋,嗔怪道:“你是我仇人嗎?這麼用力!”
上官陌瞥了她一眼,如玉的手去撫摸她的頭,動作絲毫不見溫柔,“很疼麼?我以為你不怕疼呢,眼睛長到腦袋後麵,路都不看,撞到什麼或摔倒了怕比這個要疼十倍不止吧?”他聲音不大不小,不溫柔但並無怒氣,也絲毫未避諱白蒙。